嚴涉停止了結印的動作,抬頭望向上方,看著那自九天斬落的絢爛劍氣,看著四遭血陣的土崩瓦解。
等他反應過來時,四遭天地已然變得清明,血氣、煞氣、死氣、殺氣,盡數消彌一空。
袁天罡拳頭攥緊,死死地望著空中走來的道人身影,沙啞叫道:“司馬承禎,當年一別,沒想到再見居然是這種情景……”
遠處傳來清冷虛無的聲音:“當年貧道之所以助你鏟除武曌,乃是她逆天而行,又與佛門勾結,所以貧道才答應幫你。”
嚴涉等人順著聲音望去,一個穿著普通道袍的道人,凌虛御風,遺世獨立,在空中一步步走來,身影虛幻而真實,說不出具體的樣貌身材,似高大似矮小,似英俊似平凡,更說不出年紀,似一位智慧深沉的老者,也仿佛一位充滿威嚴的中年人,還像一位英俊不羈的少年。
他手中拿著一柄普普通通的長劍,握劍的手修長而白皙,一雙浩淼虛無的雙眸,仿佛無量大海,深沉無盡,讓人看不透深淺。
看過之后,沒有人有辦法表達出,眼前這究竟是什么樣的一個人?
降臣彎腰道:“弟子見過師尊。”
嚴涉快速反應過來,抱拳道:“紂絕陰見過師祖。”
道人看向他,語氣平緩,“紂絕陰天宮乃是我道門羅酆六天中第一座,代表地獄之門,死亡之始,此名很適合你。”
他又補充一句:“剛剛你要使出的那一招很危險,以后最好不要用。”
感受到那道浩淼的目光,嚴涉微微點頭:“多謝師祖教誨。”
袁天罡不慍道:“司馬承禎,你這是不把本帥放在眼里啊。”
道人瞥向他:“是又如何?”
袁天罡冷冷道:“你別忘了,論輩分本帥與你師尊乃是一輩。”
道人微笑道:“好像是有這回事,但那是在你還沒有脫離道門以前的事,何況道無高下,達者為師,貧道現在站的比你高,所以你應該稱貧道為前輩。”他這話說的理所當然。
袁天罡冷哼道:“你果然如郭崇真那廝所說,目無尊長。”
他對巫王等人使了個眼色,同時大叫道:“今天之事暫且了結,本帥會再來玄冥教討教的。”
他帶著巫王等人快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道人冷眼注視著這幕,忽然低聲自語道:“袁天罡的確是我道門前代白帝至尊,但……”說到這里,他突然停下。
降臣來到他身旁,慶幸道:“幸虧師尊您來了,否則今天還不知道如何演變。”
道人道:“你若是肯好好修煉,豈會破不了一個屠仙陣,現在你連徒弟都打不過了,實在有損我茅山氣度。”
降臣抿嘴道:“當初師祖他不也被您超越。”
道人道:“我茅山氣度就是在那個老不修手上折損的,好在貧道比較爭氣,你大師兄也很爭氣。”
他忽然望向嚴涉:“現在你徒弟也很爭氣。”
侯卿不禁暗暗感嘆:“難怪降臣那么自戀,果然是師徒。”
嚴涉悄悄來到他身旁,問道:“天母蠱究竟是什么東西?”
侯卿道:“天母蠱是苗疆所有蠱當中最奇異的一只,能夠解一切蠱,袁天罡要找它,好像與什么龍泉寶藏有關。”
嚴涉眸眼一動:“天母蠱是否能解苗疆圣蠱?”
侯卿道:“既然是能解一切蠱,自然包括圣蠱,它是苗疆群蠱的母體,克制萬蠱,所以才被取名天母。”
“這樣么……”嚴涉忽然露出一個笑容,“侯兄,紂某對你怎么樣?”
侯卿抱拳道:“救命大恩,無以為報,但以身相許是不可能的,其他都可以。”
“那能否把天母蠱交給我保管?”
“這……”侯卿面露難色,“如果這是我的東西,送給紂兄都沒關系,但是……”
嚴涉正色道:“我知道侯兄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但袁天罡既然覬覦此物,肯定會再來搶奪,以你的武功怕是敵不過他,到不如交給我保管,豈不是兩全其美,難道你信不過我?”
侯卿急忙道:“我當然不是信不過紂兄,只是……”
嚴涉臉色一冷:“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侯卿一咬牙:“紂兄且慢,天母蠱交給你了。”他拿出一個盒子。
嚴涉接了過去,來到那道人身前:“師祖難得來徒孫這里,還請讓徒孫盡一盡地主之誼。”
道人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好啊。”答應的很干脆,這到讓嚴涉有些奇怪。
玄冥教的總部經此一役,已經崩毀大半,不過玄冥教家大業大,附近就有幾個分舵。
嚴涉帶著司馬承禎來到其中一處。
那里早有人準備好了茶水,司馬承禎毫不客氣的坐在最上面,仿佛已經形成習慣了。
嚴涉做在旁邊,對面則是降臣、侯卿。
司馬承禎輕輕品嘗了一下茶水,搖頭道:“君山銀針的確是好茶,但泡的人卻是個門外漢,浪費了。”
嚴涉微笑道:“殺人放火我玄冥教在行,但泡茶養生,他們就不行了,師祖理解一下。”
“你倒是自來熟。”司馬承禎掃視著他,“你想從貧道這里套出什么?問吧。”
嚴涉肅然道:“不知師祖可知龍泉寶藏?”
司馬承禎道:“不就是藏在乾陵里面嗎,武曌這個墓,當初還是貧道給她選的地址。”
降臣訝異道:“據傳不是袁天罡設計的乾陵嗎?”
司馬承禎笑而不言。
“那龍泉寶藏里究竟有什么東西?”嚴涉又問。
關于龍泉寶藏的說法有很多。
有人說里面藏著長生不老藥,可以起死回生;有人說其中有著天下無敵的武功秘籍;還有人說,里面是李唐皇室在開國時藏匿,用以以防萬一的復國之用,是巨大的財富與錢糧兵器。
嚴涉是不信這些的。
如果真有長生不老藥,李唐這么多皇帝為什么沒一個人用?
同理,有天下無敵的武功秘籍,皇室會一個高手都沒有,被玄冥尊首操控兩百年?
至于財富兵器之說更是無稽之談,唐朝到了后期,皇帝都是窮得叮當響,招募士兵拿不出軍餉,所以才被各大藩鎮打得落花流水,威嚴掃地。
要是真有那么一筆財富,他們怎么可能不早點拿出來用,非要等著亡了國用來復國?
對于這個問題,司馬承禎沉吟了一會,悠悠道:“那是一個放在合適的人手上,足以改天換地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