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神山,某座枝葉繁茂,叢林密布的山峰之下,宗法相正在密林之中,時隱時現。
在他所過之處,周圍十里之內,無不都閃現著綠色熒光。而這熒光,都來自地面,一種形狀奇異的三葉靈草。
最終這位的身形,終于在一處水潭之旁停住。而此時宗法相周圍的這十里之地,依然是被綠色的熒光環繞著。唯獨在這熒光之海的南面,有一片突兀的紅點。
宗法相瞳孔收縮,眼中既有喜意,也有震驚。隨后他毫不猶豫,閃身到了這紅點之側,再微一探手,將一株葉尖緋紅的三葉靈草,遙空攝起。
也在這刻,他的身后,傳來了一聲嘆息。
“好一個宗法相,這就是你的打算?明處在為上官玄昊翻案,暗則直指根本?”
宗法相的身軀微顫,轉過了身,隨后就只見對面,一位戴著慘白面具的男子,立在他的面前。
“是你?”
他的語聲中略含意外,可又似早有預料了一般,隨后更發出了一聲哂笑:“誰能夠想到?被我日月玄宗視為大敵的神教之主,竟是我日月玄宗的擎天之柱。”
“你現在知道了,也破了我的謀劃,更拿到了證據,可你現在,亦離死不遠!”
那面具人目光下移,看向了宗法相手中的花朵,淡淡說著:“以隨處可見的參靈草來遍查日月本山靈脈,果是奇思妙想,也差點就瞞過了本神。可你宗法相,到底還是低估了本神的神通法力——”
他語聲方落,這周圍的所有‘參靈草’就在枯萎凋謝,更有一團金屬凝聚的大手,往宗法相方向擒拿過去。后者亦毫不猶豫,驀然間身化藤木,往四面八方伸展蔓延著。
而那主干,雖在須臾之后,就被這金屬大手抓成了碎片。可凡是那木屑落地之處,都會有藤草與樹苗生長。一生二,二生三,直到無窮無盡,密布百里方圓。
可面具人卻全不在意,揮袖之間,就有一根根銀色的金屬銳刺,從地底拔出,將這些藤草與樹苗全數釘住,使之迅速枯萎。
這些銀刺的數量不多,只有三五十枚,可幾乎每一根,都使那藤木擴張之勢大幅度的衰弱。
“你逃不掉的!”
那面具人的神色自負從容:“時至如今,你也應該猜到本神擁有的,是何等神通!”
僅僅三個呼吸之后,宗法相就似放棄了逃遁。而后一尊巨大的樹木,驀然在面具人的身前顯現。盡管后者,在一瞬間連續招出了數百枚銀刺,也無法阻撓其成長。這尊巨木,赫然也只用了短短瞬間,就膨脹到了三千丈高,。
隨后這木,又生長出了無數的‘手臂’,前端則或槍或刀,或矛或斧,以瘋狂之勢朝著面具人斬下!
“建木遮天?”
面具人瞇著眼,望上方看了一眼,隨后他微一抬手,瞬時無量的烈焰,從他的周圍散開,并且迅速燃燒。
此時真正能對此構成威脅的,并非是上面的刀槍矛斧,而是這周圍,已經無處不在的致命毒霧,還有那些綠色粉塵。
前者只需吸入哪怕一點,就可令天域靈修都法力消散,并且半刻之內渾身化為血水,甚至還有腐蝕靈能的效果,哪怕不入體都能造成巨大傷害。后者則同樣致命,那是一些草木類的種子,可以在人體內迅速發芽成長,吞氣,或者游蕩在外,吸噬人體自然散發在外的靈能,
建木則是根源,那不但是傳說中的世界之樹,更是一切生靈的根源——
可即便面具人,將這些粉塵與毒霧完全燃燒,也不能完全解除威脅。這些燒化后的灰塵,也同樣含蘊劇毒,
這位也早有意料的,掀起了一團狂風,將那些灰塵,遠遠刮開。
而這時一口數百丈長的木刀,也已劈斬下來,氣勢磅礴,勢能斬山裂石。
可這刀,卻被面具人的一只手,輕而易舉的擋住。同時這位也發出了嘆息:“何苦自尋死路?”
隨著這聲笑,那木刀那建木,赫然都在凍結!原本青褐色的樹皮,此時竟現出冰藍的色澤。
“——看來你是真沒與上官玄昊接觸過,否則就該知曉,如今本神的根本之法,是冰非火呢!”
就在這一霎那,那三千丈巨樹轟然炸開,化作點點冰塵碎散開來。
不過在其主干之內,一道身影驀然疾飛而出,一對雙色劍器,直指面具人。
后者見狀,不由再次一嘆:“強弩之末,又有何益?”
他只屈指一彈,就使宗法相手中那對劍器,片片粉碎!可也在這時,宗法相的身軀赫然也化散開,變化成一束束綠色的絲蔓,纏卷住了面具人的周身。
而在面具人的身后,也有一個身影顯現。霎時間千萬張不同的符文,顯于此間十里方圓地域,隨后又歸于一身。
也在這刻,日月群山中,十七座神域峰系,四十四座天域峰系之力,都赫然為之搖動!
那面具人似欲掙扎,可有那綠色的絲蔓,有十七種神域鎮壓,卻終使他定在了原地,動彈不能。
而下一瞬,一支白潔如玉的手掌,印在了面具人的背后。整個過程,無聲無息,可他們腳下的地面,卻在這刻坍塌二百余丈,煙塵飛揚。
面具人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隨后艱難的轉過身,望向了后方。
“歸真子?”
他的語聲艱澀,又帶著幾分笑意:“這一擊,真是出我意料!所謂圣途無悔,我等神師晉升圣靈,一旦確定了根基,就再難更易。可師弟已有七百年,都未見師兄施展這萬符歸一。還以為師兄,在成圣之時,已經將這門無上極招削去。”
“意外?對你而言,談不上吧?”
歸真子冷漠的回應:“一直以來,你不都是看不清為兄虛實,才未動手?”
“師兄確讓我看不透,可師兄真正讓我顧忌的,還是你手中的掌教大印與這里的十七種神域。就比如現在,任是天元戰圣鞏天來亦難傷我軀,卻受不住師兄這一掌!”
說到這里,面具人又語聲一頓:“我想知道,你是何時知我身份的?”
“直到宗法相死前才能確證!”
歸真子目光閃動:“可若說懷疑,卻是上官玄昊被你調離西庭山上院,司神命被暗算之后。”
“那個時節?也就是我在本山布局,準備侵奪十七座神域靈山之時”
那面具人莞爾,語含譏嘲:“一直都知道師兄你很能忍,可我沒想到你能忍到這個地步。所以明知道廣林山是個陷阱,依舊坐視上官玄昊踏進去。明知道此人的清白,卻絕不插手。還有今日,也是早知道宗法相的死兆,卻不做阻攔,是將他當成誘餌么?”
“是!”歸真子毫不解釋,坦然承認:“為我日月玄宗傳承不絕,便是我歸真子也可犧牲,何獨宗法相與上官玄昊?”
說到這里,歸真子又看向那滿地的碎木:“你又焉知宗法相不是明知必死,卻愿舍身取義?我不知你還是否是我的師弟,卻請閣下莫要小瞧了我日月玄宗門人的骨氣與魄力。”
面具人聞言,不禁微微一笑:“我可從未小瞧!我日月玄宗確實氣運不絕,外有張信披荊斬棘,連敗天東四院;內有宗法相運籌帷幄,使我十余年的謀劃功敗垂成。居然就被你們抓住了這一線生機。不過我們這一局,可還未結束。”
他說完之后,身影就漸漸化沙散去。
歸真子則依舊站立在原地,神色肅穆而又悲戚的,朝著那些碎木深深一禮。
而就在片刻之后,一個身影,驀然顯現在了歸真子的身側,
“此處究竟發生了何事?”
那是莊玄照,此時也坐鎮于日月群山內,從四百余里外趕至此間,
“宗法相遇襲身死,具體的詳情,等我召集眾人再說。”
歸真子的神色,依舊無比凝重。等到說完這句,他就直接飛空而起,全力往神玄峰的方向飛去。
莊玄照則是震驚失色,眼神駭然的看著眼前那些碎木,還有那坍塌的地面。
這邊發生的動靜,盡管只有短短霎那,可那毫無疑問都是神域級別。
而宗法相的氣息,確實已完全消失。
于是莊玄照只略作凝思,就也毫不猶豫,緊隨在了歸真子的身后。
日月群山的范圍極大,包含有十七座神域靈山,四十四座天域靈山,其余法域則達二百余座,南北足有八百里,東西也有七百里。
他們兩人,雖都為天域強者,可也依舊用了足足百個呼吸時間,才抵達神玄山巔。
而此時奉歸真子之召,已經有三位天柱,兩位天域趕至到了此間。
“師兄,剛才那東麓一帶,究竟發生了何事?可是有神域在那邊交手?”
歸真子眉眼微挑,看向了那說話之人。隨后他的心緒,就沉入到了谷底,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心想果然如此——
不過歸真子隨后,就又鎮壓住了自己的情緒,再無任何的起伏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