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的氣候相較于河北來說,還是更加溫暖的,陶商回到徐州之地的時候正是暖和的時候,那種熟悉的感覺迎面撲來,令他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大軍暫時陳列在邊境,陶商和一部分的親信先回到了彭城國。
到了彭城之后,陶商大致的先料理了一下州事,然后便興沖沖的往家去。
久違的親人,久違的妻子和兒子都在府中,一晃近兩載的光陰,這當中的思念之情,是怎么磨也磨滅不掉的。
來到了陶氏在彭城的府邸,陶商沒有讓門人通報,而是悄悄的邁步走進了府邸。
來到正院內,卻見兩個相貌俊俏,年紀不大的娃子在橋筠橋意的看護下在院中玩耍,兩個孩子的穿著貴重,小臉都紅撲撲的,一胖一瘦樣子非常可愛,猶如一對小活寶。
橋筠聽見腳步聲,轉過頭看見陶商,先是一愣,接著便急忙要施禮,卻被陶商做出了一個“噓”的手勢。
少時,卻見兩個小子走到了陶商的面前,一起抬起頭來觀望他。
兩個孩子也不過只是四歲的年紀,但卻都如同小大人一樣,頗為早熟。
陶商仔細瞅了一下,從鼻眼輪廓上,很容易的就分辨出了兩個孩子哪個是劉曦,哪個是陶寂。
“大個子,你是誰?”劉曦疑惑的抬頭看著陶商道。
陶商聞言先是一愣,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哪個男子不喜歡被喚成大個子?
這孩子眼光挺獨到的,還能看出來我是大個子!
卻聽一旁的陶寂咿呀開口:“他哪里高了?跟府里的侍衛們比,差的遠了。”
陶商的臉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他伸手使勁掐了掐劉曦的臉蛋,道:“臭小子,你看你一臉肥膘,還好意思說我矮?平日里吃了多少不該吃的東西,說!”
陶寂被陶商掐著,也不反抗,他只是一吸鼻子,道:“母親說了,男人胖顯富態,矮子常年受欺負,你怎么什么也不懂呢?”
陶商被這小子給逗笑了。
劉曦在旁邊低聲道:“你是府里新來的侍衛嗎?”
陶商嘿然道:“我是府里新來的廚子。”
“什么!”陶寂的小臉一下子就僵硬了:“你是新廚子?那趙伯以后該怎么辦?他去哪?”
陶商逗他道:“還能去哪,給我打下手唄。”
陶寂詫異的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你做菜難道還會比趙伯更好吃?”
陶商挺起胸脯,傲然道:“那是自然的。”
陶寂道:“趙伯會做水煮彈丸,你會做么?”
陶商知道,他說的彈丸,其實就是肉丸子。
“那算什么,我會做的花樣更多。”陶商信誓旦旦的道:“我會做紅彈丸,白彈丸,熘彈丸,炸彈丸,三鮮彈丸,四喜彈丸。”
陶寂的一雙小眼睛頓時睜的渾圓,兩只眼眸中都是小星星,一閃一閃的,分外清澈明亮。
“那你能做給我吃嗎?”小陶寂期盼似的望著陶商道。
按照道理來說,這個年歲的小孩讓他們吃和大人一樣的東西并不合時宜,但古人并沒有那么多講究,吃食也沒有那么精細的分類,長了牙的孩子,基本上就開始吃和大人一樣的東西。
陶商呵呵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道:“給你做可以,但你能給我什么好處?”
小陶寂皺起眉頭,居然真的開始認真的思索起來。
按道理來說他一個‘廚子’給公子做些吃食,也根本就沒什么毛病,但陶寂很顯然卻還沒有養成從大家族出來的那些習慣,倒是懵懂的知曉一些以物換物的道理。
但很顯然,現在的他渾身上下什么都沒有。
卻見旁邊的小劉曦從袖中取出一塊飴糖,翹著腳顫巍巍的遞給陶商,道:“這個給你吧,勞你晌午給我哥哥做一道那個四喜彈丸。”
陶商滿意的看了看劉曦,暗自點頭。
這么小的年紀就知道用自己的糖替兄弟解決問題,這份心胸和善良卻是非常值得贊揚。
陶寂很是驚訝的看向劉曦:“這糖糖你怎么沒有吃?這不是姨娘昨晚給你的么?”
劉曦嘿嘿一笑,低聲道:“舍不得吃……”
“舍不得吃的東西還能拿出來與旁人分享,已經是很了不起了。”陶商摸著他的頭,夸贊道。
就在這個時候,從里院顫顫巍巍的走出了一個老頭,花白的胡子,佝僂的身形,一身道袍,完完全全的游方方士的打扮。
是王允。
“岳父大人!小婿回來了!”陶商笑呵呵的沖著王允打招呼。
王允和陶謙一直在彭城國外的道觀和于吉修煉,今天倆老頭想甚了孫子,專門回來看看——順便吃點好的,解解饞。
一見陶商,王允頓時渾身一激靈,他詫然的指著陶商,表情都為之顫抖。
他先前早就知曉了陶商平定河北,成為天下第一諸侯,在知道這個消息的同時,心中既驚異且詫異,但同時他的心情也很是復雜。
按道理來說,陶商乃是他的女婿,女婿勢力越大,霸業越成,他身為岳丈應該高興才是,但王允昔日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漢室忠臣。
雖然他最終看開了自己的固執,當起了方士,但在心底深處,他還是惦念著漢室的。
但漢室的皇帝,卻是自己這個勢力漸大的女婿的外甥,王允心中多少還是感覺別扭的。
怎么這么亂。
但即使別扭,他也改變不了如今的情況,也就只能看開了。
王老頭漫步走到陶商面前,上下打量他幾眼,仰頭道:“回來了。”
陶商恭敬的道:“啟稟岳父大人,小婿不辱使命,功成而歸。”
王允雖然當了方士,但昔日骨子里的那股子倔勁和戾氣還是未去。
卻見他牛逼哄哄的一仰頭,道:“什么岳丈?叫仙長,老夫已經非凡俗之人了。”
陶商看他的樣子,不由好笑:“岳父大人這是練成了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功法?是千里之外取人首級的仙劍之術,還是搬山倒海的廣大神通?”
王允哼了哼,道:“俗氣!你這腦子里就是這種亂糟糟的東西,所謂的仙者,非是必須要有傷人害命的仙法,而是要有濟世救人的能力和胸襟,你年紀輕輕,殺伐過重,怕是不會明白的……于神仙說過,以老夫如今的慈悲心和淡薄之心,這壽數想來最少也要活到一百五十三歲,所以你叫我一聲仙長,我也當得的。”
陶商恍然的點了點頭,道:“岳父大人果然是道行高深,不但能算出自己是個老人瑞,連能活多少歲都能估摸的出來,還活的有零有整的,小婿真是萬分佩服。”
陶寂使勁的抓著王允的衣服,道:“阿翁,你認得這個廚子?”
王允呵呵一笑,道:“傻孩子,什么廚子,這是你父親!”
“父親?”陶寂和劉曦同時詫異的喊道。
陶商笑著摸了摸劉曦的頭,道:“他叫父親沒錯,你應該叫我舅舅。”
當天晚上,全家人都聚集在一起,喜氣洋洋歡聚一堂。
相比與貂蟬和糜貞,陶謙表現的更是高興,他自打跟隨于吉學氣之后,身體雖然好了許多,但兩個兒子一南一北卻是不在身邊,這心中南面有些落寞。
的虧了有小陶寂和小劉曦在,陶謙老兒有時候回府,還能在兩個孫子這感受到天倫之樂,弄孫之愉,多少還是可以彌補缺憾的。
但今日大兒子回來了,祖孫三代湊全,陶謙還是高興的不得了,興奮之余不由多喝了幾盞,整個人都飄飄忽忽的,滿面通紅。
陶商勸陶謙道:“父親,喝多了有傷身體,還是少喝些的好。”
“不妨事,不妨事!”陶謙使勁的揮著手,樂道:“我兒大勝而歸,替漢室天下收復半壁江山,老夫這是高興,別說多喝點,喝死也無妨!”
陶商咧咧嘴,老爺子練氣功,別的不說,這心眼練大了不少,喝死都無所謂了。
見陶謙如此好興致,陶商也不方便再多說什么,只能是陪著喝。
貂蟬敬了陶商一盞酒,道:“夫君,袁婉妹妹呢?怎么沒有隨你一同回來?”
陶商笑著道:“袁婉為了接管河北袁氏的產業,暫時留在那邊主持,恐怕需要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回來了。”
說到這,陶商轉頭看向寄住在他家的馮氏道:“見不到袁婉,夫人這心中想必是有些失落的吧?”
馮夫人搖了搖頭,疑惑道:“奇怪啊,丞相回家之前,婉兒就已經派信使傳信回來給我,說是過兩日便會抵達徐州了。”
陶商聞言頓時愣了。
“真的假的?”
馮氏嬌笑道:“當然是真的了,人家如何敢欺騙丞相?”
陶商皺起了眉,道:“不可能啊,我明明留他在那主持袁氏的產業,偌大的產業,她就是捋,也得捋順三個月,怎么這么快就跑回來了?”
馮氏若有所悟的道:“婉兒在信上倒是提了一些,說是家族產業,已盡皆販賣……”
“賣、賣了?”陶商頓時睜大了眼睛:“河北袁氏那么多的產業,哪能一下子就全都販賣出去?誰一下子又都買的起?”
馮氏道:“婉兒說買袁氏產業的人姓甄,還是個姑娘,而且好像這次還要和她一同到徐州來呢。”
陶商端著酒盞的手頓住了。
王允斜眼看了陶商一眼,又看了看除去貂蟬和糜貞外,住在陶家的馮氏,呂玲綺,橋意,橋筠等人,緩緩道:“又多一個?”
“嗯……”
“小伙子,你了不起了,你岳父我當年做司徒的時候,著實是沒有你這般風騷,看著你這一個又一個的往家勾搭,老夫著實感覺我這幾十年的官,當真是白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