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繁星點點,城內熱鬧喧囂。
主仆兩人盤坐在高塔之上,吹著寒風,沉默無語。
時間流逝,很快到了清晨,東方露出了魚肚白,接著陽光升起,照的整座繁華帝京一片金黃。
皇宮大院中忽然傳來陣陣古樸蒼然的鐘聲,穿戴整齊的宮女、太監們開始忙碌起來。
于是,大街小巷中,開始出現一座座豪華的車轎,拜壽的王公貴族開始出動了。
敖玉看向周鳳塵,“主人,我們呢?”
周鳳塵沉默不語,靜靜的看著下面密密麻麻的街道和車輛,等他們都快到皇城了,才說道:“走吧!”
兩人順著偏僻的角落下去,然后向著皇宮大門走去。
路上轎子實在太多了,還清一色大人物,不是公侯就是大官、將軍、掌教、門主什么的,最差勁的也是主管幾座城商會、有爵位的大賈。
一個個身邊帶著的公子、小姐也都是打扮得體,翩然自得!生怕丟了人。
今天京城凈街,普通人是不準靠近皇城的!
而周鳳塵主仆倆是個例外,因為他倆是“從天而降”的,所以沒有兵馬司的人攔截,但這樣一來,便顯得格外與眾不同了。
特別是他倆步行趕路,身上還穿著敖玉從留都撿來的普通人家的衣服,看著很寒酸。
無數雙眼睛從馬背上或者轎子里好奇的看過來。
敖玉有些自卑,低著頭,小聲說道:“主人!我是第一次混洞天,感覺還挺激動,但咱這樣子是不是寒酸了點,壽禮就一個變形破簪子,太寒磣……”
周鳳塵冷冷瞥了他一眼。
敖玉連忙閉嘴,“小蛟知道錯了!”
繼續往前,眼看就要到皇宮南大門時,路上的轎子、車隊忽然慢了下來,慢的有點嚇人。
敖玉有些詫異不解,但見周鳳塵步履從容、不緊不慢,只好硬著頭皮跟著。
穿過一個又一個轎子、馬車,前面的人幾乎要停下了。
敖玉更加不解了,周鳳塵仍舊腳步不停。
這時經過一輛馬車時,窗簾“噌”的拉開了,露出孫不留慘白的臉,“臥槽!你倆膽真大,你倆干什么去?瘋了吧?”
“你他娘的才瘋了!”敖玉小聲回罵一句,說道:“咱們是去祝壽的!”
孫不留一臉懵逼,撓撓頭,“你倆祝壽?我是用腳后跟也想不明白啊,你倆憑啥資格祝壽!”
“那你就不用管了!”敖玉小聲問道:“你就告訴我,為什么車隊都停下來了呢?”
孫不留招招手,示意敖玉到了跟前,壓低聲音,“八王還沒到呢!誰敢往前去?”
敖玉不解,“什么八王?”
孫不留聲音更低,“陛下的八個兒子啊,清一色王階大圓滿高手,每個人身后都有一位圣階,個個權利滔天,他們不來,誰趕往前去?”
說著“靠”了一聲,“你家主人跑到最前面去了,快去拉住他!”
敖玉往前一看,果然!周鳳塵已經到了最前面了,連忙撒丫子追過去,好容易追到跟前,剛好到了最前頭第一輛轎子旁,連忙說道:“主人!聽說八位王爺還沒來,人家都不敢先過去,咱們是不是……”
周鳳塵頓了一下,默不出聲,眼神更冷了。
四周轎子紛紛拉開轎簾,露出一張張不怒自威的老臉,看來不是高官就是大人物,一個個充滿疑惑和不解。漂亮的公子、小姐們更是滿臉詫異。
敖玉渾身不自在,低著頭不敢和人對視。
周鳳塵面無表情,背著雙手,繼續上前。
前面正是皇宮南大門外,此時除了金甲大內護衛看守外,就是一片空蕩,而身后的東街、對面的西街、左面的南街,三大條寬敞的馬路上,滿滿當當、一眼看不到頭,全是停下等待、觀望的轎子和車馬。
此時周鳳塵主仆冷不丁的上前,不異于暴露在萬眾矚目之下,頓時三個方向傳來密集的喧嘩聲。
“嚯——”
“這少年是誰?八王沒到,他先上了?”
“不得了!真是反了天了!”
“是白丁百姓吧?真是奇葩!”
“估計要誅九族了!”
“五城兵馬司是吃大糞的吧?就算誅九族,也不夠惡心的!”
敖玉頭快低到胸口了,身為蛟龍也是有自尊的好吧?被人當猴看,也太尷尬了!關鍵主人要干什么啊?
周鳳塵置若罔聞,甚至連一點表情也欠奉,背著雙手,走到皇宮大門正前方的路面停下,遙遙看著皇宮大內,眼中怒火忽然滔天而起。
因為皇宮大內有他的雕像,模樣是長發飄飄,抬頭看著天空,一手拿刀,一手捧著一朵冰蓮花,威武霸氣,氣勢逼人!
但這……
可以說是完全讓他承受了大唐帝國的因果!
所謂祖宗蒙蔭,這些混賬東西全是在消耗他的氣運享樂!
他不是圣人,豈能不氣?
就在這時,三條大街盡頭傳來一陣陣轟鳴,還在議論紛紛的王公貴族們,立即讓轎子、馬車靠向兩邊,因為八王來了!
果然!
震耳的轟鳴聲越來越近,很快九支或豪華、或森嚴、或尊貴的隊伍,到了三條街的最前頭,明晃晃的旌旗和傘羅、華蓋,代表著他們的皇族親王的身份!
“見過各位皇子!”
數不盡的公卿行禮、問安,隨即又慢慢安靜下去。
這時一輛香車中身材高挑、貌美如花、貴氣逼人,并且打扮正式無比的平川公主,在一群宮女的護衛下走了出來,先是皺眉、無比驚奇的看了眼皇宮大門前方站著的周鳳塵主仆二人,接著跟看死人一樣,不屑一顧。然后朝著三面笑呵呵說道:“大哥、二哥……七哥、八哥早啊!”
三條大街上的八輛親王車駕同時打開,在親兵護衛下,走出八個穿著明黃色親王服的青年,最年長的留著小胡子,看上去怕是有四十歲的樣子,最年輕的還是個十六七歲的俊俏少年,不過一個比一個有威嚴。
八人一下轎,三條街上所有的車轎上的人,甭管什么身份,都下來了。
此時八位皇子各自笑呵呵的見禮,然后一起看向周鳳塵主仆二人,都有點懵逼不解。
大皇子面容隱隱犯怒,但又要保持親民的氣度,以免落了下乘,強忍著,溫和的問道:“五城兵馬司大都督何在?那兩位是何人啊?”
旁邊一個轎子旁的肥胖漢子,小跑著過來了,滿臉惶恐的跪下了,“啟稟大殿下!臣已經封鎖了九城十八街,可以拿項上人頭保證,沒有錯過一個閑雜之人,實在……不知這二人是從哪來的?”
另一個年長皇子不屑一笑,“孫大都督還真是會善使推磨技巧啊,一下子撇個一三五,好像和你無關似的,你不怕掉腦袋嗎?”
胖子連忙又給他磕頭,一臉苦澀,“三、三皇子,臣、臣……”
另一邊一個青年皇子斥責一聲,“三弟如此訓斥我的人,是不是有些過了?”
三皇子哈哈大笑,“二哥!天下臣子皆是父皇之臣,哪來你的人?你難道要造反不成?”
二皇子臉色瞬間漲紅了!
又有一個皇子呵呵一笑,“二哥、三哥勿惱,要我看,還是不要為兩個白丁百姓傷了兄弟之間和氣,我且問問他們是干什么的!是否迷路了!”
說著揮揮手。
一個官員模樣的便上前喊道:“那兩位,你們是做什么的?”
嘩啦啦……
無數道目光看向周鳳塵兩人。
敖玉臉色紅的發紫,“主、主人?”
周鳳塵并不出聲,他連一句話都不想說。
喊話官員見遲遲得不到回答,尷尬的回頭看向那下令皇子。
這時平川公主忽然說道:“這倆人我在留都時看到過,鬼鬼祟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來人,斬殺了。”
“慢著!”大皇子揮手,“今日是大長皇太姑的壽辰,殺人不吉利,阿諾,把人轟出京城!”
“是!”一隊士兵領命,沖向周鳳塵二人。
“咚、咚……”
這時皇宮內又響起了鐘聲。
大皇子臉色一變,“進宮時間到了!都別耽擱!”
說著從八位皇子、平川公主開始,到下面王公大臣、六部九卿紛紛上轎、上馬,直奔宮門。
而周鳳塵兩人瞬間被人遺忘,如果不出意料,他們會被大皇子的人帶到京城外,砍成肉糜喂狗。
士兵們這時已經到了周鳳塵主仆身后,周鳳塵猶自未動,眼中怒火慢慢的壓制、淡化。
敖玉忍不住了,轉身握拳朝著士兵打去,對方人數雖多,但他是蛟龍化身,力量極大,宗師大圓滿,越級弄個王階都沒問題。
一時間沒人可以近周鳳塵的身。
于是,中間打的噼里啪啦,兩邊轎子、車馬一個接一個的往宮門里進。
孫不留經過時,看的直揪心,甚至琢磨著,萬一事后算賬,自己到底該怎么摘出去?
過了好一會,車馬轎子已經全部進入宮門,四周變的空空蕩蕩。
深宮大內隱隱傳出太監的傳旨喊號子聲。
而敖玉還在和一群兵卒混戰,打的不可開交。
周鳳塵終于動了一下,輕輕揮手。
“轟!”
三十余位高上高下圍攻敖玉的兵卒,瞬間全部倒飛出去,噼里啪啦摔了一地,全都不省人事。
敖玉打了個空,干巴巴的回頭,“主、主人?”
周鳳塵看著皇宮大門,“想必那死丫頭和這些逆子逆孫們已經聚齊了、玩開了!很好!他們的圣祖皇帝來給他們賀喜、祝壽來了!”
這句話并不好笑,他說起來,反而臉色更冷。
隨即直奔皇宮走去。
敖玉麻溜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