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是寬敞的“虎廳”,也就是牢固、面積大的車廂,里面鋪滿了不易回潮、柔和干凈的猛虎皮。
馬車夫是個老手,將馬車趕的四平八穩。
周鳳塵坐在轎子中,斜躺著,喝著酒水,對面坐著臉色冷淡的本我之尸“唐賢”。
本因為太無聊招出唐賢一起喝酒,誰知酒是喝了,就像是自己和自己喝酒一樣,沒什么意思。
他忽然想到了另一具“善尸”菩提,相距太遠,又隔了一界,只能感受到他還在,并且已經實力非常強大。
“本尊敬你!”這時“唐賢”招呼一聲。
周鳳塵百無聊賴的拿起酒壇子,說道:“自己人,隨便喝吧。”
說完一人、一尸都感覺很無趣。
就在這時,馬車夫說道:“先生,這苦仙海乃天底下一頂一的苦寒之地,常人很少有人入內,只有一些亡命之徒和苦行僧、苦行道藏匿和修行,若不是小的年輕時練過幾手,又做過幾年江洋大盜,江湖上的朋友都給面子,就這里,嘿……”
“說正事。”周鳳塵說道。
車夫干笑一聲:“苦仙山內只有一座小鎮,留給里面的人補給,想去那鎮子,有兩條路,一條是近路,挺安全,一條是遠路,路上很僻靜,容易遇到海怪。”
周鳳塵慢條斯理道:“走遠路,加錢,我就喜歡海怪。”
“好……咧。”
車夫愣了愣,重重給了自己一嘴巴子,道:“嘿,我多什么嘴,直接走不就完了。”
平穩的馬車猛的轉彎,駛向一條岔道,車速由慢轉快。
開始還是白天,走上岔道沒多久,天色久變黑了。
周鳳塵拉開窗簾看出去,只見窗外影影綽綽、無邊無際間,全是荒山、沼澤、蘆葦樹叢、河流和砂漿攤,僅有一條斷斷續續的小路,隔段距離有段水路,車輪濺起漫天的水花。
環境很復雜,而且極少有生命的色彩,果然應了一個“苦”字。
正看的入神,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女人的哭聲,凄凄慘慘戚戚,跟死了家人一樣。
車夫臉色微微一變,權當沒聽見,一揮馬鞭,速度更快。
周鳳塵翹起二郎腿,說道:“為何不停車?”
車夫一急,也顧不得尊稱了,說道:“后生啊,這地方多山野精怪和海怪魑魅,喜歡裝作女人孩子吸引路人,然后趁機吃了,死在這一片地方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別出聲就當沒聽見吧。”
說著話,馬車已經超過了女人哭聲,然而那女人的哭聲一變,又到了前面。
“看吧!”車夫臉色大變。
周鳳塵說道:“好,加快速度,不要停,沖到鎮子上去。”
“好咧!”車夫用力一甩馬鞭,車速飛快。
而周鳳塵收了“唐賢”,輕飄飄的出了馬車,落在一片水漬上面。
抬頭看了眼哭聲方向,來自一片蘆葦蕩,便踩著水面,循聲找去。
離的不算太遠,很快到了跟前。
似乎聽到有人靠近,哭聲頓住了。
周鳳塵拿起一根樹枝輕飄飄的壓低蘆葦,便見里面伸出一個女人腦袋。
年齡不大,十八九歲,一身白衣,畫著淡妝,十分俊俏。
所謂要想俏一身孝,更何況還是此時梨花帶雨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
周鳳塵臉上露出一絲憐惜:“小妹子,為何在此哭泣啊?”
女子掩鼻哽咽道:“我家在前面五里外,原本生活平靜,與世無憂,然而前段時間一群惡人占了我的家,欺我父女,還把我老父捉去勞役,嗚嗚……”
“真是豈有此理!”周鳳塵故作氣氛,道:“我這人就好打抱不平,遇到這種事,斷然沒有不管的道理,你帶我去,我看看那些惡人長了幾顆腦袋!”
“多謝公子,公子跟我來!”
女子臉色一喜,爬起來前面帶路。
兩人一前一后往前走去,走了四五里,前面空曠的地方出現了一間茅屋。
“這就是我家了。”女子熱情的把周鳳塵讓進了屋子,又點了燈,倒了一壺茶,擦擦眼角,說道:“那些惡人剛剛還在,這會兒想必是走了,不過一會還會來,公子別走先喝茶,我去找我父親回來。”
說著轉身出門。
周鳳塵端起茶水一飲而盡,隨即眼睛一翻,趴在了桌子上。
幾乎在他趴下的一剎那,一道黑風卷著一道長滿鱗片和角的怪物撲了進來,隱約正是剛剛那女子模樣,只是此時如饑似渴,張開血盆大口,對著周鳳塵就咬。
這一咬可好,“嘎嘣”,一口咬全部碎了。
她不敢相信的倒退一步,張嘴吐出一堆碎牙,再看向周鳳塵,懵了。
周鳳塵沒事人一樣起身,看向他,道:“味道如何?”
這怪物搖身化作剛剛的女子,慌忙跪地,磕頭如搗蒜:“小妖眼拙,小妖不敢了。”
說話有些漏風。
周鳳塵說道:“說說為什么要吃人?”
女子惶恐說道:“我肚子實在是餓了,本想吃點海類,可此地海類大多數被我吃干凈了,遠處不敢去,迫不得已才吃人。不過我并不是普通的海妖,也并沒有騙仙長。
我是紫波潭海底龍王之女,叫龍岙,家里前些日子被一群女人占了,父王也被奴役,所以不得不逃到這里謀生。”
女人?
周鳳塵點頭,本想隨便捉個小妖帶路,難不成還找對了?說道:“那便去紫波潭看看。”
龍岙拼命搖頭:“不行,那群女人很兇、很兇,會殺了我們的。”
周鳳塵說道:“無妨,我專門是來捉那些女惡人的!”
龍岙雙眼一亮,也不害怕了,說道:“既然如此,仙長快跟我走。”
出了茅屋,外面便是一望無際的沼澤、淺灘了,無比的荒涼,而遠處是密密麻麻的山頭,不大也不小,跟地上長的竹筍似的。
跟著龍岙快速飛掠,穿過一片又一片小山,越往里去,沼澤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寒潭,水色青幽,深不見底。
再往里去,寒潭越來越大,山越來越多,山上也出現了奇怪的大窟窿,也不知道有多深,環境更加復雜。
這時到了一處方圓十多里的琥珀,龍岙停下,一指:“就是這里了!”
周鳳塵掃視一眼,淡淡一笑:“下去吧。”
龍岙輕聲龍吟,一頭扎了進去。
周鳳塵尾隨其后。
湖水極深、漆黑一片,足足下潛了三千米,下面才出現一片亮光,亮光處是個巨大的泡泡,泡泡里有片宮殿,金色匾額上“紫波潭龍王殿”六個大字爍爍生輝。
兩人剛到泡沫上,下面便竄出一群女人,各自收執法器,氣勢洶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