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聳起的土堆像個小山包似的,上面長滿了野草、小花,還有幾只小鳥在上面蹦跳著。
普通人一看,沒毛病啊!但是周鳳塵卻感覺不太正常,河妖是妖物,可化作人形的更是妖氣滔天,死后尸體屬于邪物,應該焚燒埋葬,否則邪氣層生,花草不長,昆蟲不沾,元智和尚當初處理的就不對。
可現在這土堆的樣子,分明是啥事兒也沒有,沒道理啊,難不成那河妖尸體不在里面?死而復生了?
周鳳塵指著土堆問道:“你確定這里埋的是那河妖?”
小風肯定的說道:“確定啊!當時整個村子里的人一塊埋的,大家都看到了,不會記錯的!”
周鳳塵說:“那你幫我去找把鏟子來,我看看里面。”
小風愣了一下,說:“鏟子有現成的。”
說著跑到河邊一個木頭碼頭下,提了兩把貼鏟子過來。
周鳳塵接過一把,讓他離遠一些,然后上了土堆,從皮包里掏出一個羅盤,這羅盤是受張十三影響,前兩月閑的沒事時做的。
當下他拿起羅盤,定好五行方位,拿起鏟子開挖,一共挖了十多個坑,然后從包里掏出十多張符放進坑中。
最后跳下土堆,雙手捏印,口中念念有詞:“玄十八,五行術,火生厚土,急分如令,急急如律令!開!”
整座土堆轟然炸開,泥土四濺,小鳥驚飛,露出里面一個大坑洞。
“喔”
小風張張嘴,看看周鳳塵,滿臉都是驚駭之色。
周鳳塵這時已經走到坑邊,往下一看,里面都是腐爛的麻布口袋和干涸的泥土血銹,連個河妖骨頭都沒有。
“這是怎么回事?”周鳳塵指著坑里問道:“河妖尸體呢?”
小風湊到跟前一看,也吃驚不小,“這、這……不清楚啊!”
周鳳塵深吸一口氣,看向旁邊的大河,“這河叫什么名字?”
小風緊巴巴的咽了口唾沫,說道:“這條河叫沱江,東面通大海,西面通安徽,這片河道咱們管它叫葫蘆河。”
周鳳塵點點頭,指著河里的幾條小烏篷船,說道:“能不能給我租條船,我到河面上看看。”
“沒問題,都是咱村的!”小風答應一聲,跑到河邊擺手叫喊,很快幾條小烏篷船一起劃了過來。
船上的人都跳到岸上,還以為出了什么事,連忙問道:“咋了小風?”
小風指著周鳳塵,“我老表要用一下船,回頭哥幾個家里喝酒。”
幾個漢子倒挺客氣,擺擺手說:“無所謂,小伙子隨便用!”
“謝了!”周鳳塵笑了笑,跳上其中一條船,拿起船槳往河心劃去。
岸邊的幾個漢子都覺得奇怪,問小風:“你這老表一看就是個生手,他要劃船進河干什么?”
小風干笑說:“沒看過河,進去玩玩。”
幾個漢子嗤笑一聲,“這可真是閑的!”
過了會周鳳塵到了河心,放下船槳,直起身體,放眼望去。
河面很寬,從水的顏色看應該也非常深,水波蕩漾,腥氣撲鼻,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他伸出手感觸一下,雨小了很多,便掏出十多張符,掐印甩出。
嗖嗖嗖嗖……
十幾張符迎風飛向四面八方,貼著水面飛舞,卻不落下,這邊兒他又掏出羅盤,口中念念有詞,“五行轉八卦,庚金定盤心,風水尋兇煞,八方現妖魂,疾!”
羅盤指針滴溜溜的轉了幾圈,然后不動了,周鳳塵一看,不由皺起了眉頭。
沒有?水下空空蕩蕩!這是為什么?
此時岸邊幾個漢子包括小風都盯著河心的那些飛舞的符看,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我靠!”一個漢子說:“小風,你這老表是干什么的?”
另一個漢子也吃驚說:“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些草紙不掉水里?”
小風心里也非常震驚,想起周鳳塵的話,連忙扯了個慌,“我老表是玩雜耍的,進河練習一下。”
話音剛落,一個漢子指著河心,“哇靠!那些黃紙又被他收回去了!”
幾個漢子看去,果然!那些飛舞的“黃紙”又被周鳳塵收回了皮包。
過了會,周鳳塵把船劃回了岸邊,跳下船就問幾個漢子,“你們平時在河上跑船,有沒有遇到過什么不平常的事?”
幾個漢子搖搖頭,有點糊涂,問這干嘛?說沒有,俺們就是打個魚,偶爾運運貨,沒遇到啥不平常的。
周鳳塵嘆了口氣,帶著小風往村里趕,走到半路時問道:“你剛剛說……小勇來挖過這河妖墳,要給他媽報仇?”
小風說:“是啊,挖了半個月呢,后來被發現了,村長訓了他一頓,又讓大伙把墳頭重新埋了。”
周鳳塵點點頭,“帶我去見小勇。”
小風搖頭說:“見不到,小勇去打工去了。”
“打工去了?”周鳳塵皺皺眉,問道:“那……村長家的小娟在家吧,咱們去見見她!”
小風還是搖頭,“小娟也打工去了!”
“他們一去的?”周鳳塵問。
小風說:“他們和村里四五個年輕小伙、丫頭一起去的,年前去的,過年都沒回來。”
“知道了。”
周鳳塵點點頭,心里犯了糾結,如今可以斷定的是,那個“大將軍”必然和這河妖有關系,所以才為了給河妖報仇射了元智和尚一箭。
可現在河妖尸體不見了,村里沒有鬼祟,河里沒有妖邪,兩個多少和這事兒有聯系的人又都去打工了。
這特么該怎么辦?天地之大,該上哪找那“大將軍”去?
一直回到小風家里,周鳳塵還是愁眉不展。
這會兒小風老婆已經做好了早餐,一家三口陪著周鳳塵吃了,完事周鳳塵又端了碗白粥給元智和尚灌了下去。
飯后,周鳳塵給元智和尚摩挲了一會穴道,開了幾個養神、祛污的中草藥讓小風想辦法買來。
一天一夜沒睡,趕了那么遠的路,他身體乏的厲害,小風走后,便蜷在元智和尚身邊,先睡它一覺再說。
不知睡了多久,外面傳來一陣刺耳的嗩吶聲和吵嚷聲,周鳳塵一下子驚醒過來,抬眼看向外面,差不多晌午了,恰好小風這時買了中藥從外面急匆匆趕回來。
周鳳塵指著外面問道:“村里出了啥事兒?”
小風把藥材放到一邊,說道:“皮老太太昨天不是死了嗎,就是那個給小娟檢查身體的老太太,她是個接生婆,也會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一輩子養了倆兒子,都不孝順,活生生給氣死了,今天請的喇叭班來了,外面吹著呢。”
周鳳塵點點頭,忽然又一皺眉,“去看看吧。”
小風愣了一下,“行!我帶你去。”
兩人出了門,到了前面一排瓦房,其中一戶人家屋前有個喇叭班正在可勁的吹著嗩吶,門前圍了不少人,大部分都帶著孝帽、扎著孝巾,里面還有嗚嗚的哭聲和吵鬧聲。
“就這里了!”小風撇撇嘴,小聲說:“皮老太太這倆兒子可真孬啊,老娘死了,都不愿在自家辦喪事,合著伙在老太太的獨居房里辦,這會兒八成在翻找老太太生前的錢呢。”
周鳳塵忽然想到了昨晚那老太太,走到門前透過人群往里看,只見陰暗的小瓦房中放著張破木床,床上躺著一具蓋著白布的尸體,床頭書條柜子上擺著一張遺像,遺像上是個咧嘴笑的白臉老太太。
可不正是昨晚遇見的那個拄拐棍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