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祖已經消失在山崖邊，就像他從未出現過。
只是，一股難以言明的蒼涼與惆悵充斥著四方。
周鳳塵想到了養父周道行、姐姐周玲瓏、未央、祁戀兒、等等人，想到了那些為此道、為此法而永遠消失的人，不由直起身體，悠然一嘆。
有淚，輕輕滑落。
如意塔已經變的正常高大，四周是“如意殿”的殘破廢墟，廢墟中遍布著尸體、血液、破衣服和廢棄的法寶，血腥味沖天而起。
“天庭”其他地方的斗法，在“天帝”和瑤池娘娘死后，基本上已經結束了。
所有“修士聯軍”一方之人都慢慢向塔下匯聚。
受了傷的天龍觀玉僧、肚子上依舊插著劍的周本通、姜太玄、蔣正心、張十三、銀角大王、周鳳一等等上百人距離如意塔最近。
所有人都在看著塔頂。
“仙機”，成仙唯一的希望了！
就在這時，塔身的朦朧光芒忽然消散了。
眾人渾身一震，目光灼灼的看去。
只見整座塔像是泡沫做的一樣，寸寸瓦解，寸寸消散，沒過多久，消失一空。
唯獨塔頂方位的半空，站立著一人，長發披散，整個人顯得極為蕭條與清冷，一滴淚珠凌空墜落，泛著晶瑩的光亮。
塔下所有人都怔住了。
這和大家想象中的“仙機”完全不同，周鳳塵貌似并未得到什么機緣，還落得如此傷心難過，他經歷了什么？
“阿塵？”姜太玄上前，臉上帶著疑問。
周鳳塵輕飄飄的落在地面，掃視了一眼人群中的張十三、神姜等人，然后看向天龍觀玉僧、周本通和姜太玄三人，說道:“此處無仙，徒留傷悲！”
周本通問道:“何解？”
周鳳塵沉默了一下，這事如果不解釋清楚，怕是沒法善了，解釋清楚，更沒法善了，只好隱瞞著說道:“上面只是一處上古晦瘴之氣組成的幻境之霧，恰好只有八九玄功可以破解！只是，我依舊在里面把此生經歷的所有苦難都重新經歷了一遍，心傷神挫，整個人都渾渾噩噩。”
全場瞬間一片安靜。
一股失望至極的氣氛，瞬間擴散開來。
天龍觀玉僧淡淡的看了眼周鳳塵，說道:“如此，便罷了，仙不可得，才叫仙，我等逆天而上，白日舉霞飛升，也未嘗不可。”
周鳳塵點頭:“天尊說的是。”
說著看向不遠處玄蝶、蓮花下的玄女等人，說道:“這些人無關緊要，但與我有舊，將他們賜給我吧！”
天龍觀玉僧和周本通對視一眼，齊齊和善一笑:“可！”
“我先去休息！”
周鳳塵轉身，輕輕一點玄蝶，那玄蝶和蓮花自行消散了，瑤池娘娘和“天帝”在人世間的最后一點痕跡，也徹底消失。
下面的玄女等人面色復雜至極。
“玄女宮”受到的波及很小，除了宮門前死了不少人，兩尊貔貅石像被砸毀外，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原本熱鬧尊貴的巨大宮殿，如今冷冷清清，就像一座牢籠。
周鳳塵領著玄女一群人進來，進了熟悉的大廳，玄女再也承受不住，跪坐在地，哽咽不成聲:“父親！師傅！沒了，一切都沒了。”
雍容華貴的氣質消失一空，只剩下國破家亡般的落魄，哭的像個孩子。
身后十多位年輕人個個悲戚無助，哽咽無語。
周鳳塵坐在主位的大椅上，并不說話，默默的看著眾人。
直到玄女一群人收了哽咽，沉默下去。
便在這時，外面飄忽間進來兩人，一個人未缺，一個是一品堂的堂主，都是熟人。
不過他們是誰無所謂，重要的是他們分屬兩個陣營。
兩人對視一眼，都很尷尬。
周鳳塵敲著扶手，說道:“未缺先說。”
未缺抱抱拳:“姐……周道長，此戰已經全部結束，尸體、廢墟也大致收拾了，我們傷亡三萬七千六百余人，對方十二萬人死亡十余萬，投降一千人，自盡一萬九千人，天尊大人令屬下來通報你，順便問問還有什么吩咐。”
周鳳塵看向一品堂堂主:“你呢？”
一品堂堂主挽了下耳邊長發，徐娘半老，尤有風韻，說道:“我和未缺大王的目的一樣，大差不差，本通老祖也讓我來問問您，還有什么吩咐，另外……”
指著玄女等人，說道:“本通老祖說了，這些人是否賜下詛咒，嚴格管控？”
“不用了！”周鳳塵揮揮手，說道:“回去吧，告訴你們家老祖和天尊，我休息兩天，有什么事兒不用管我！”
“是！”兩人行禮告退。
周鳳塵起身，走到玄女身邊，說道:“恢復本名，忘了身份，今后你只是姬靈兒，一個普通的混亂之地修士，天帝和瑤池娘娘與你再無關系！”
玄女身體微顫，淚珠滾滾而落，拜倒在地:“愿為道長奴婢，洗衣端茶！”
周鳳塵揮手道:“不必了，我剛剛打探了你們的身體，天帝死前替你們解開了與神樹牽連的詛咒，下去吧，走出神樹，走出蒼梧山，去南荒，大紫明宮，那里的皇后和國舅有騎王是我的記名弟子，你們可以在他們那里找片安身之所，今世別再牽連進來！”
玄女十多人對視一眼，無奈心酸的行禮:“是！”
周鳳塵親自給他們送行，眼看著一群人離開，然后轉回“荷花宮”后的湖面。
上官仙韻依舊在湖下面靜坐！
這一天“天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大戰與變化，但對于她來說，只是普通的一天潛修時間。
周鳳塵默默的陪坐了一會，轉身回“玄女宮”，要應付那些兄弟了。
果然！這邊剛剛回到“玄女宮”，蔣正心、張十三、韓非、夕空妙、桑蓉蓉、阿靈和神姜一群人便來了。
雖然是久別重聚，但發生這么多事，死了這么多人，眾人并沒有半分喜悅。
在說了蘇輪才等人的后事后，張十三看向周鳳塵，道:“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你拿主意。”
周鳳塵問道:“你們有先離開的機會嗎？”
蔣正心百無聊賴的冷冷道:“兩個老家伙之間的殺氣都快頂破宮殿了，大戰一觸即發，往哪走？”
苦心和尚說道:“現在只能選擇站對了！”
周鳳塵沉默了好一會，說道:“自然是選擇天尊，至少你們和他熟悉一些！”
眾人對視一眼，齊齊點頭，隨即又說了些別的，便離開了，神姜和阿靈本來要留下，被周鳳塵趕去“荷花宮”后面的湖上守護上官仙韻。
張十三等人剛走，柳西施、牛小云、賽白鳳和未缺一群妖族聯袂來訪，說了會淳木風和金雕羽的事，同樣離開。
周鳳塵剛來的及坐下喝杯茶水，外面便響起姜太玄的聲音:“人已經凋零如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