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戰爭中,割耳與斬首、剜鼻一樣,都是確定軍功的依據。
但是翁濤的左耳被整齊的割走,嫌疑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這是否意味著,殺死翁濤,成了此人的一次功績,而那只耳朵,便成了他的依據?又或者是留作收藏紀念?
“邵隊,這就是嫌疑人留下的字條。”張輝一邊說著,一邊戴上手套從現場人員手中接過那張沾著些許泥土的牛皮紙。
邵勇戴上手套接過展開,肖然他們都圍了上去,牛皮紙上馬克筆書寫的字跡清晰瀟灑。
俗話說字如其人,從筆畫起落之中,能夠看出書寫者性格中的果斷,肖然甚至能感受到,嫌疑人書寫這些字的時候,那種喜悅且充滿神圣感的心情。
牛皮紙上的字不多,一眼就能看完:‘你好,阿sir。他叫翁濤,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鑒于你們無法查到這個垃圾,那么就由我來判處他死刑。
落款:清潔工。’
邵勇面色深沉地盯著牛皮紙上的字跡,一言不發,周邊的氣氛一時間也像是凝固了似的,極其安靜。
轉手將紙頁遞還給技術人員收進物證袋,邵勇又環顧了一圈拋尸現場,突然冷笑起來:“可笑,這個人未免太天真了些。”
“就是,他以為他是誰?還說我們破不了案,未免也太小看我們了。”旁邊有人怒聲道。
“老張,翁濤被殺這個事,很可能是之前查到的那伙人再次出手了。不然隨隨便便一個人,不可能在我們之前就找到了翁濤。”邵勇看向張輝說道。
“我明白,回去走下程序交給雷霆,我們全力配合你們。”張輝爽利說道。
邵勇笑了笑道:“還是合作偵辦吧,這個案子畢竟是‘7.28’案的延續,那就仍以‘7.28’專案組的名義來查。”
張輝點頭應道:“行,那我們接下來先從哪一步入手?”
邵勇想了想,環顧四周道:“大家都有什么看法?都說一說吧。”
“雖然死者被嫌疑人碎尸,但死者的尸塊基本都集中放在一起。所以我們現在可以暫時忽略掉碎裂的尸體,把這些尸塊當成一個完整的尸體看待,那這不就等于拋尸嗎?只不過是先碎尸后拋棄。”
周邊沉默稍許,皮自重率先開口道:“既然涉及到拋尸,肯定要先從五個地點查起,被害人最后被目擊的地方、被害人與兇手的初始接觸地、兇手初始攻擊地、殺人地點、死者尸體被發現地。
現在尸體被發現地已經知道了,最后被目擊的地方,應該就是出租車司機所說的東前村村頭,畢竟專案組在翁濤過來之后不久,就查到了東前村。
在這么強力的布防下,如果周邊村民與翁濤照過面,肯定會向專案組舉報,但是沒有。所以我認為,出租車司機應該就是最后目擊翁濤的普通群眾。當然也不能太絕對,也許翁濤最后在東前村周邊之外的其他地方出現過。
假設最后目擊地、尸體發現地已知,那么接下來我們就應該尋找初始接觸、攻擊、殺人這三個地點。”
邵勇抬了抬手,示意皮自重繼續往下說。
皮自重拭了一把下巴上的汗水,咧著嘴道:“但是拋尸現場周邊的環境,大家也都看過了,基本上沒人裝監控,而且現在距離翁濤來到東前村已經好幾天了,那么這其中就存在變數了,接觸、攻擊、殺人地點,可能是在這周邊,也可能不在。
所以我們首先還需要對東前村及其附近的村莊,包括山林、茶園、田地,甚至可能存在的山里的洞穴等偏僻自然地點,都再次進行地毯式排查。
當然,這只是我們前期要做的準備工作,后面等尸檢結果出來,我們還可以從死亡時間上劃定搜索范圍。如果死者死亡時間,距離他到達東前村的時間較短,那么我們就可以按照這個時間,劃設一個最大活動范圍。——當然咯,如果時間很長,那就比較難辦了。”
“誰還有補充的?”邵勇接著問道。
“現場勘查的結果還沒出來,到時候或許會有一些發現。”
何曉麗說著,突然抬手指了指肖然:“再加上道路監控。雖然這縣道上的監控極少,但是剛才來的時候,我注意到在兩頭的主要路口還是有攝像頭的,可以調下周邊進出主要路口上的監控,交給肖然看看,我沒見過比他看監控更厲害的。”
“對對,肖然那雙眼就跟裝了雷達一樣,簡直比大數據搜索都牛。”李放放連聲贊同道。
肖然搖頭笑了笑,開口道:“監控的事就交給我吧。不過我還想補充一下,我覺得要想找到殺死翁濤的嫌疑人,我們還需要對‘7.28’‘8.09’兩個案子重新過一遍,甚至兩遍、三遍。”
“這兩個案子,咱們不都已經查無可查了嗎?肖然你是都知道的啊,現在再重新過一遍,不還是老樣子嗎?”沈曲亮不解說道。
迎著眾人詢問的目光,肖然解釋道:“是的。但當時我們調查的時候,受害人是以李璐、劉晨作為參照,目的是要找到兇手,也就是翁濤。
但是大家想一想,現在謀殺翁濤的嫌疑人,他竟然與我們同時,甚至在我們之前就確定了翁濤是兇手。那么,現在的兇手‘清潔工’,在李璐被害到劉晨被害的這段時間里,應該也在調查,甚至是在周邊觀察著翁濤。所以,在這期間,‘清潔工’很有可能與翁濤產生過交集。
由此,我們再回顧前兩個案子,這次不是去推導出翁濤,而是以翁濤為參照,推導出這次的兇手‘清潔工’,在兩案現場和翁濤住處周邊,他必定頻繁出沒過。”
“明白了!明白了……是這個道理。我們當時在查,他肯定也在查。偵查手段無外乎就那么多,我們去過的地方,‘清潔工’很有可能也去過。”
張輝豁然開朗道:“那我們就篩選出一些我們偵查時的重要節點,以這些節點為圓心,集中尋找在最近半個月內的可疑人員。”
“這是個大工程啊,而且想找出來‘清潔工’,跟大海撈針一樣。”有人感慨道。
“再難,也得把這個‘清潔工’,又或者他身后的那一撮人,找出來。”邵勇斬釘截鐵道。
肖然看了看面色沉重的眾人,突然開口道:“或許,我們還可以從另外一個方向入手,那可能是個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