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肖然已經在筆記本上記了滿滿當當的兩頁紙了。
看著那一行行漂亮的文字，肖然心中一陣無奈，記這些做什么？自己可是打入偵查來的。
不過又一想，等回頭結案時寫報告，把這些東西往上面一謄抄，篇幅不就有了么？
想到這，肖然歡喜起來，不再糾結，繼續記錄黃曲陽滔滔不絕的套路手法。
此時黃曲陽已經講完了‘第三次接觸’，他拿起桌上的礦泉水喝了兩口，接著道：“第一、二、三次接觸，總共大約需要一個星期，在這一時間段我們與客戶只是聊些愛好、生活、新聞之類的，多是停留在表面。
那么三次接觸之后，我們與客戶基本有了些話題可說，這個時候，就要找個切入點進入到‘普通朋友’階段。
大家要明白，我們網銷賣的實質是什么？是你給客戶的投資賺錢的機會嗎？
不對，我們網銷售賣的實質，是感情！你和客戶之間的感情。當然，這種感情不是男女感情，而是知音這樣的感情。
如果沒有堅不可摧的感情基礎，即便后期客戶與梁婧見了面，到我們影視部，把我們影視項目看了個遍，他也不會輕易拿錢出來。
而一旦感情到位，客戶就算明知道這個項目會虧損，他也會跟著你干，有錢人會在乎那幾十萬嗎？不，他在乎的是‘梁婧’這個人，也就是你們塑造出來的‘梁婧’這個人。”
“我這不是在胡編亂造，我說的是有真實事件的，不信你們去問問二部的主任，甚至問問我們蔣經理。”
黃曲陽嚴肅道：“當年我們在廬州做新三板的時候，就有一客戶，我還記得負責他的業務員是個小姑娘，這個客戶是特別的有錢，資產幾個億的那種。
開始的時候，他對我們這位業務員也是特別的冷淡，一直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后來是因為一件什么事來著，好像是客戶當天晚上的時候，從外地出差回來，應經很晚了，那小姑娘說了一句‘吃點熱飯吧，你胃不好’。
就這九個字，僅僅是這九個字，兩人的感情一下子就上來了，后來這客戶在與那小姑娘通電話的時候，你們知道嗎，那真是在電話里涕泗橫流啊，他說從來沒有，他母親去世這二十年中，從來沒有人和他說過這樣的話。
然后就是對我們這個小姑娘無以復加的信任，到最后三次入金，他那個金額特別大，光客戶把資金籌措就用了半個月，最后一共入了一千三百多萬，他入金的時候就是這樣說的，哪怕是這一千三百萬全賠光了，他也心甘情愿。
你們猜猜當時我們那同事拿了多少錢的提成？當時我們新三板的提成很高，是百分之二十，再加上老板的獎勵，我那個同事就這一單，就拿了四百多萬的提成。
你們想過那四百萬現金堆在桌子上，全部都歸你時的場景嗎？”
肖然瞇著眼簾，掩蓋住眼睛深處的寒光，場景不場景的他懶得去想，如果真想看這場景，他把卡里的錢提出來堆在桌子上倒也能復制一下。
不過，如果黃曲陽說的這個一千三百萬的新三板的單子是真的，那么可以肯定，他們之前從事的就是詐騙工作。
由此類推到影視這一行，肖然現在可以認定，這就是一個特大型的詐騙團伙，借著影視投資的殼子，變著法的讓客戶虧損，與紅酒期貨的本質基本一致。
然而‘簡旻’這家公司掩飾的更加巧妙，那些紅酒期貨的盈虧都是由詐騙團伙掌控，而影視劇這一行的盈虧卻是交給了普羅大眾。
雖說觀影群眾的口味向來是難以捉摸的，即便是好萊塢大片有時候也可能撲到姥姥家，但是‘簡旻影視’與其他正規影視公司的出發點，應該是有本質區別的。
即便現在影視城警方還在對簡旻的影視部進行暗查，但肖然可以猜測出，其他正規影視行業拍攝影片，大多還是想賺錢的。
而‘簡旻影視’可能從一開始，就是用籌來的資金中的，極少部分的資金去粗制濫造一下。
能盈利則好，即便撲到姥姥家，他們也可以說我們的確是用5500萬拍的，其實，拉來的大部分資金還是被公司的吞掉了。
肖然甚至想到了這家公司老板狡辯的理由，用他們的確是在拍電影來進行掩飾。
但是無論他們怎么掩飾，本質上，他們就是奔著讓客戶蒙受巨額損失去的。
而且簡旻影視公司的骨干成員，都有著多年的從業經歷，若是能深入挖掘的話，說不定還能發掘出他們以前所犯的罪行。
可是，唯一令肖然感到詫異的，就是在看到這些骨干成員的時候，正義之眼竟然沒有預警。
這就很古怪了，難道正義之眼在經濟這一塊的案件中，功能是有缺陷的？
肖然沒有多想，系統功能什么的，湊合著能用就行了，關鍵是下面黃曲陽又說了起來，由不得肖然深入研究系統功能。
“所以，我們從興趣愛好這方面入手，在與客戶成為普通朋友之后，要注重感情培養，然后就是成為‘好友’，最后，成為知己。”
黃曲陽分別將三個階段的標題寫了出來，后面標上具體時間，逐個講解道：“那么我們該和客戶聊什么話題，才能從普通朋友，轉變成知己呢？
這時候關于梁婧的那些小故事就派上用場了，比如梁婧小時候家里很窮，父親創業失敗后，家徒四壁，連給家里煤油燈買油的錢都沒有。
由此再反問客戶小時候是什么樣子，客戶創業時有沒有遭受過挫折。你們想想，客戶四、五十歲的年紀，他們小時候，生活哪有不艱難的，而且創業過程中，誰還能是一帆風順，對吧？
所以這個時候我們就要帶著客戶回憶他的曾經，再摻雜一些我們的經歷與見解。一個陷入深深回憶中的男人是非常感性的，這個時候正是他心理最脆弱的階段。
我們就是要在這一時候，悄悄給客戶施加影響力，讓‘梁婧’在客戶的心里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這就是我們聊天過程中最關鍵的一部分，交心。”
“交心，交心，就是彼此交換真心，把彼此感情最脆弱的部分給對方看，這是拉進感情的最重要的一步。”
黃曲陽補充說道：“當然，交心的話題有很多種，自然不止‘小時候’和‘創業’這兩個。比如客戶的‘子女’話題，以及客戶與他妻子的‘戀愛’話題，再比如對老人的‘孝心’這個話題，等等。
梁婧這一系列的小故事都在她的資料里，到時候你們根據你們師傅的指點，學著怎么應用就行了。而這一系列的交流下來，我們大約需要一個半月的時間，我也都給你們標在白板上了，你們記一下。”
“等這一系列走完之后，我們與客戶成了知己，接下來就到了最關鍵的階段：包裝影視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