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吃烤肉啊？”張小柔四顧一望，看到滿地血腥，還有那被撕下胳膊血肉模糊的胖子……
她喉嚨一癢，差點當場嘔吐。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過頭來，才道：“常青東路街尾不遠，轉角處就有一家烤肉店，叫芝香閣，味道挺好的，肉類也齊全……蕭南你要請客，那我得多吃點。”
明明很不想吃，卻顧及我的心情……
蕭南也不知道怎么說了，只是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看著對方柔順得象貓咪，微微瞇著眼睛很是享受的樣子，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還有我的書。”
兩人就要離開，想起還有東西扔在店里，連忙進去拿。
蕭南提起自己的黑色背包，把“月光”綁在上面，斜挎起來……
耳邊已經聽到救護車的嗚嗚響起，遠處還有警車鳴笛，甚至有幾個手中捧著長短鏡頭的男女，正在拍攝著什么。
他不想與這些人照面，就招呼著張小柔快點離開，卻發現身后沒有聲音。
轉頭一看，張小柔正站在那里，表情悲憫，眼圈微紅。
“看什么？”
蕭南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就見到書店一側，柜臺傾倒處。一個胖乎乎的六七歲小男孩正趴在變成一團的中年人身上，伸出雙手捧著露出肩膀的一縷血水淋漓的黑發。
一邊抽噎一邊哀鳴，“爸爸，你不要死。”
蕭南嘆息一聲，也沒有上前安慰那小胖男孩。心里卻是想著，假如那孩子沒有在店里打打鬧鬧，更沒有打落獸蠻人的帽子，讓他暴露出來，是不是今日的慘劇可以避免？
世事沒有假如。
他抬起頭，順著破碎的窗戶玻璃看了出去。就見到一路倒伏在地的尸體，包括兩個警察在內，足足有八九具之多，個個都死得凄慘無比。
這些人，死得有些冤枉……當然，也不能全部怪責于熊孩子的舉動，究竟怪誰呢？
……
交戰的時間，其實并不長。
從蠻人暴露，悍然殺人，蕭南出劍攻擊，到最后一劍刺穿蠻人的心臟，只是過了三分多鐘。
這還是蠻人的攻擊有人牽制，并不能一心殺戮。
否則，現場會凄慘十倍不止。
普通人生命有如蒿草，被刀一割，就是成片成片的倒下，在這個時代，實力弱小就是原罪吧。
蕭南咬了咬牙，終于有了某種覺悟。
看似和平的表象之下，世界已經不同。
自己前世腥風血雨，原本以為早就習慣鐵石心腸，但看著熱鬧的都市之中，也會出現慘劇，心里多少還是有些震撼的。
這一點，倒還不如張小柔這些人，因為數十年的官方宣傳，更容易接受這種情況。
警車拉著尖銳的長長號聲，就要趕到現場，蕭南心中一動，“快走，等會被逮住詢問案情，今天就算交待了。”
遠遠望去。
這一次來的，是普通警察，并不是上次在中元街別墅見到的武警……
即算如此，蕭南也不愿意跟他們打交道。
實在是，上次的血祭事件中，元江官方給他的印象并不算太好。
那一次，自己和張小柔等人，顯然是被埋伏的武警當做了誘餌……其中深意，想想都令人心寒。
還有，在醫院中前來察案的特事處顧君武，做事也很不地道。
被他們沾上了，恐怕又會多上一些麻煩。
最糟的是，自己還真有見不得人的事情，那金色光紋被自己截了胡，現在都消化得差不多了，這一點他可從未忘記。
走過小胖男孩身邊，蕭南眼神微動，俯下身，撿起一本畫冊，拿在手里離開。
他記得清楚，當時那蠻人就是蹲在地上，聚精會神的看著這本書。
悄悄避開眾人視線，兩人順著街道往北而去，四周人群亂哄哄的，倒是沒人發現他們的離開。
蕭南翻開畫冊，微微釋然。
書上的圖畫全是手繪風格，畫得惟妙惟肖。
實際上，這是一本連環畫，名叫“熊霸天下”。
內容大抵就是一些動物在森林里武斗、爭霸的故事，說白了就是哄小孩子的故事書，不認識文字的人，也能看得懂。
繪本畫冊的作者應該是武道人士或者武道愛好者，里面一招一式，畫得十分精妙。對力學運用、進攻防守的理論也很有研究。
所以，這還是一本引導小孩心向武道的啟蒙讀物。
“就跟前世的‘功夫熊貓’之類的故事差不多，只不過，畫得更專業一些。”
說起來，三十年來，與獸蠻人交手，不知死了多少人，也常常有人葬身于野外兇獸之口……可是，兒童啟蒙讀物仍然會畫一些野獸做為主角的圖畫，有著一種奇特的荒謬感。
很難理解的一種現象。
不過，蕭南只是想到，前世經常會出現野獸吃人的新聞，但照樣有許多有識之士呼吁保護動物……對動物百般寵愛。
相比較而言，區區野獸畫冊，其實也算不得什么了。
“那蠻人到底是因為畫里的主角跟自己有些相似而喜歡，還是想要學習其中的技擊道理？他們又是怎么混進城的，而且隱藏在人群之中沒人發現？”
種種疑團，蕭南還想不通透。
他的身份只是一個學生，信息太少，猜不出來也算正常。
當下就不再糾結，隨手把畫冊放到隨身背包之內，心想回去送給小北，她也許會喜歡。
小丫頭看起來老氣橫秋的，其實還是個孩子。
“啊，我們買書沒付錢。”張小柔突然站住。
你還想著付錢的事？
蕭南哭笑不得，那書店經此一戰，書架都損毀了幾個，書本破碎的就有幾百本……那里還死了不少人，老板不賠一大筆錢都難以脫得了干系。
重要的不是這個，是自己殺蠻有功啊。
幾本書算什么？當做酬勞都不夠。
好吧，什么都別說，買書不付錢就是不正確的，小柔同學三觀十分正確。
“現在書店哪還有心思收錢，下次經過了，再給就是了。”
“也是哦。”
張小柔點頭，回頭看了一眼，心有余悸：“經常聽到老爸說蠻人如何兇狠，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好可怕。”
她拍了拍胸口，長長吐了一口氣。
這時才后怕？
蕭南瞄了一下對方被拍得顫顫巍巍的胸膛，心想小柔同學身體挺健康的，上次血祭時，怎么就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