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道士,你休想得逞!”
青龍煞氣扭動掙扎越來越弱,就如馴服的小蛇一般,眼見得就要被廣深控制在手中。
半空中出現一聲沉悶巨吼,無數或尖厲或嘶啞的嚎叫聲在其中應和。
“列祖列宗助我。”
血光閃動著,凝出一張怨毒大臉,張嘴狂喝,滿山回響。
四周元氣蜂涌而來,天地變色。
蕭南看得清楚,那張血臉,就是亭山縣尊李淳的。
失去了肉身和天星真氣,原本已然是個死人的李淳,在這片山嶺之上,竟然還余下靈魂血脈……
他更是與這片山嶺聯系在一起,或許并不能如臂使指。
比起廣深來,他的權限似乎更高。
青龍煞氣被血氣一沖,半虛半實的雙眸變得血紅,張嘴一聲長吟,死死盯著廣深道士,就要一口啖下。
大半片龍身,須臾之間已被染紅,似乎多出一股莫名意志。
“我李家八代祖先均葬于此,奮九世之余烈,終于見到了重新崛起的希望。都是你,都是你這道士,哈哈,激發潛龍,爭奪天下?我要你死……”
血臉李淳此時已經有些瘋狂了。
突然的變故,的確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了。
血影如云,青龍煞此時已然不能稱之為青龍,完全變成了血紅色,龍嘴咆哮著,一口就咬到廣深身前。
空間似乎快要被狂猛煞氣震出裂縫,出現無數皺褶波紋來。
“這……”
趙晉臉色大變,他沒想到事情就要定局的當口,竟然還會有如此變幻。
“師叔祖他。”
“沒事,你這位師叔祖啊,最是老謀深算。或許戰力不是很足,但他十余年經營算計,應該什么東西都考慮過了。若是在這窮鄉僻壤還斗不過區區一介祖靈,那還不如找塊豆腐一頭撞死。”
一塵道士笑盈盈的說道。
他背手而立,根本就沒有半點擔心,白袍隨著勁風鼓蕩,說不出的寫意從容。
事實上,他的話還沒說完,那血龍就已經頓住,龍煞長須剛剛碰到廣深道士的道袍,再也無法寸進。
血龍吟嘯著嘶吼著,想要攻擊,卻力不從心。
廣深面上泛起笑容,手如蘭花,手中突兀出現一顆血珠,血珠上面幻出一張臉目,那是李同歸。
此時的李同歸面目悲苦,眼中泛著血淚,雖然有些虛幻不定,卻是散發出血色瑩光,把廣深道士護得嚴實。
蕭南目光一凜,猜測著,這應該是廣深道士抽取李同歸的精血魂引,制成的傀儡血珠。
這家伙,顯然是早就準備好了,會有這等局面出現。
“子興。”血龍雙眼瞪得滾圓,不敢置信的吼道:“你怎么會?”
“你以為我不沒有點準備,就來奪取龍脈?李大人,也太過小看貧道了。當年你與你家大嫂做下的丑事,別人不知道,又怎么瞞得過我的眼睛。
世人都道李家嫡脈無存,但貧道卻是明白,李同歸就是你親生兒子,也屬嫡系血脈。此處煞穴李家祖靈埋骨之處,還有一個直系繼承人呢,哈哈……”
廣深笑得十分猖狂,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很有一種傾訴的欲望。
這也正常,經營十數年的精妙布局,此時揭開謎底。
若是沒人欣賞,那該多么無趣啊。
“好了,李大人,到此為止吧。為了報答于你,貧道可以收下李同歸遺孀葛舒腹內孩兒為徒。讓你李家開枝散葉,家宅興旺,也算是圓了今日一場因果。”
“葛舒?”血龍龍眸一震,血光騰起三丈,李淳的殘留意志差點就被氣得崩潰。
他當然知道,當日李同歸成親當晚就立即出兵討伐亭山妖眾,回來之后,已是動彈不得。
與那葛舒根本連圓房都沒有,又哪來的孩兒?
不過,既然廣深這么說,那自是真的。
造孽啊。
當初跟大嫂做下這事的時候,他就完全沒想過自家親兒子會出現這種事情。
這是報應吧。
一時間,那血龍身上血光點點脫離,慢慢的就彌漫到廣深手中血球之中去了。
這是控制權在轉移。
一切都在廣深的算計之中。
同樣的嫡系李家血脈爭奪,那自然是勢均力敵,但如果加上外來力量呢。
廣深血祭九百親衛,也是取得一部分龍脈煞氣控制權的,此時就呈現碾壓之勢。
“給我破滅吧。”
廣深笑完,伸手一捏,手中血珠崩散。
隨著李同歸的魂引毀滅,一聲痛嚎如同響在靈魂之中。
青龍煞身上的血光,也在同一時間開始崩毀,只余下李淳虛淡的臉孔怨毒吼叫著。
一點點輝光脫落,他的靈魂正在消散空中。
大功告成。
廣深嘴角冷笑,伸手一探,就要抓住青龍煞氣。
突然身體微微一個傾斜,腳下站立不穩,耳中轟隆隆什么都聽不到了。
四周云氣翻滾著,亭崖整個往下直直跌了十丈,從山嶺地基之處開始崩潰。
“怎么會,地火勃發,靈氣爆動?妖狐……”
“你猜對了。”
一道劍光幻做綠水青山,更有著蒼莽之勢,從不遠處老松之上斬了過來。
眼前光影變幻……
廣深只覺得自己站在群山腳下,山崖崩塌,無窮樹木巖石滾滾而來……那即將得手的青龍煞氣,也離自己越來越遠,很有些不聽使喚了。
心靈不斷往下沉,廣深心里直覺不妙,暴喝一聲:“五雷天罡……”
此時此刻,他的全部精力都被用在青龍煞氣之上。
被山神符召調動地力,短暫壓制住了此山靈氣和龍脈地氣,他身上十余年煉就的煞劍也自動用不得,這也正是他需要一塵護法的根源所在。
面對突然襲擊,廣深無法可想,只能用出天罡五雷劍。
他想著只想要撐得片刻,等一塵道士趕到,局勢就將翻轉。
那道迷蒙蒼莽劍光之后的人影,他只感覺十分陌生,氣息卻是無比熟悉。
而且,對方動用的手段,他也知道了,那是集全山神符召之后得來的靈氣操控能力。
三妖是干什么吃的?
怎么竟然把符召送到妖狐手中了?
廣深想不明白,他也沒時間細想。
五道雷光剛剛生成,還未劈落,就有一線森白劍芒,直直刺到眉心。
他喝聲未歇,頭顱已然化為粉末,一股波紋震蕩著,全身血肉化為霧氣蒸騰。
尖聲厲叫著,一顆淡金色丹丸從他腹內跳出,就要駕風而逃……
“同樣的錯誤,我可不會犯下第二次。”
蕭南輕笑一聲,劍光微微一抖,水浪波紋向外一卷。
“啵……”
廣深凝聚的實丹在這波紋之中炸成碎末,一道影子隨風輕動,很快就消散在天地之中。
形神俱滅。
一塵道士陡然變色,再也保持不住那種淡然姿態。
他也沒料到螳螂撲蟬,還有黃雀在后。
想也不想的,身后長劍出鞘,人隨劍走。
一道亮白晶芒,如流光一般,直刺遠處蕭南。
數十丈距離,只是一個眨眼,就已渡過。
劍尖一點白光,越來越亮,象是黑夜之中升起一顆太陽,讓人睜眼欲盲。
而在劍鋒直指方向,空間也被刺出一道黑色絲紋來,發出吱吱嘎嘎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