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燒炭
“你那瓶治療藥劑效果不錯,他的外傷應該沒事了。但我們現在最好還是盡快的把他送到鎮上的藥劑館去,他燒得很厲害,額頭燙得能把生雞蛋給煎熟。”馬塞洛船長摸了摸艾里克森的額頭后對站在旁邊的克洛德說道。
現在大家都回到了米爾蒂尼號,這艘亞克倫雙桅桿近海小漁船已經轉頭滿張船帆,全速往白鹿鎮回航。
艾里克森是被維里克羅背到漁船上去的,這會已經脫去身上那幾件半干的衣服褲子,全身赤*裸*的被塞進被窩又用繩子綁在了床上,以免船只的顛簸和搖晃會讓他摔到地上去。
克洛德給艾里克森灌了大半管自己帶過來的完美品質的初級治療藥劑,剩下的小半管則涂抹到他大腿的傷處。只是外傷好治,艾里克森因為發燒導致的昏迷他也無能為力。
維里克洛坐在床邊,隔一會兒就從旁邊一個水桶里擰干一條麻布毛巾,放在艾里克森的額頭。只是水桶里裝的是冰冷的海水,這不大一會兒,艾里克森的額頭就有了一點點白色的鹽霜。
沒辦法,在克魯魯飛魚島的沙灘上發現昏迷不醒的艾里克森后,沒有人還記得去島上的山泉那里補給一些清水,只知道早點回航送艾里克森就醫。結果需要用水降溫時才發現船上沒了淡水,也只好用海水來代替了。
“我想艾克他很可能是因為船只漏水不得不棄船游上岸,在其過程中又因為大腿受傷失血過多才昏迷不醒。這樣的天氣衣服又濕透趴在沙灘上昏迷過去,我估計起碼已經有一天一夜之久。幸好你們堅持來克魯魯飛魚島搜尋發現了他,否則的話他這條命就算丟在島上了。”馬塞洛船長很感嘆的說。
“可是他現在高燒得厲害,溫度根本就降不下來啊!”克洛德有些焦急。
“光憑毛巾放在額頭降溫很難,最多只能保護他的腦子不會燒成白癡。”馬塞洛船長搖搖頭:“我還有瓶威士忌放在那里沒喝,你去拿過來用毛巾沾著酒將他上半身都擦一下,這樣應該會有一些幫助。”
是有幫助,克洛德和維里克羅用毛巾沾著威士忌將艾里克森的上半身都擦了一遍后,艾里克森的高燒似乎降了一些下來,呼吸也平穩多了。
克洛德用腳踢了下維里克羅:“去外艙把你的褲子和靴子脫下來在火爐上烤干。艾克先讓我看著,沒事的。”
因為心急,維里克羅發現艾里克森趴在沙灘上的時候是直接跳進了海水里,褲子和靴子全濕透了,他還一直穿在身上忙著照顧艾里克森,沒顧得上自己難受不難受。
維里克羅沒理克洛德,就坐在床邊看著艾里克森。
“快去,我不希望回去后你也象艾克這樣著涼受凍倒在床上當病人!”克洛德怒了。
維里克羅這才站起來去外艙脫褲子靴子烤火烘干。
克洛德嘆了口氣,自己去了林場,博克阿爾在自家商行里忙碌。結果四個好朋友就剩下艾里克森和維里克羅兩個總在一起游玩,他們之間的友情倒是越來越深。就象這次艾里克森瞞著大家獨自駕船出海,維里克羅就把責任歸咎到自己身上,認為就是因為自己不在才讓艾里克森冒險出海,他心里非常的內疚。
尤其是在克魯魯飛魚島的沙灘上,維里克羅以為艾里克森已遭遇不幸,跪倒在沙灘上大哭那是真情流露,所以馬塞洛船長說艾里克森還活著只是昏迷過去后他大喜過望,堅持他自己一個人把艾里克森背上船,連自己要幫忙都不讓。
幸好這次能找到艾里克森,如果沒找到的話,不知維里克羅會有多自責……
米爾蒂尼號的雙桅桿上已經掛滿了六張船帆,為了能更快的回到白鹿鎮,馬塞洛船長連四張三角側帆都掛了起來,以至漁船在風高浪急的外海乘風破浪的同時也搖晃得特別厲害。
艾里克森擦了威士忌只好了兩個多小時,他開始全身發冷,抱著被子在床上瑟瑟發抖,人還沒清醒,嘴里無意識的叫著“冷.冷……”
克洛德和維里克羅已經把船上所有的被子都壓在了他的身上,但無濟于事,艾里克森依然冷得牙齒直哆嗦。馬塞洛船長下來看了一眼,只是搖頭:“這是風寒入骨了,再過兩小時又會開始發燒,這一路上有的折騰了。船上沒藥,給他喝點威士忌吧,烈酒暖身,或許會讓他感覺好的,我們也只能這樣做了。”
灌了小半瓶威士忌下去,艾里克森似乎又安穩了一些,牙齒也不在咯咯直哆嗦了。但沒過多久,他的體溫又開始升高,額頭發燙。克洛德和維里克羅又只好把他身上的被子拿掉,重新擰干毛巾放他額頭上,這邊又用毛巾沾著威士忌給他擦身體……
米爾蒂尼號終于在十一月二十四日的凌晨靠在了艾里克森家的碼頭,船上的克洛德和維里克羅兩人已幾乎累成了一灘泥。一夜沒睡不說,還得時刻注意艾里克森的動靜,兩人都有了黑眼圈。
艾琳娜夫人守侯在碼頭望眼欲穿,不過馬塞洛船長還是給她帶回了好消息,艾里克森找到了!
激動的艾琳娜夫人在船只還沒靠岸時就想往船上跑,把馬塞洛船長嚇了一條,連忙制止她,告訴他艾里克森生病發燒昏迷中,急需馬車送到藥劑館去進行治療。
艾里克森很快就被安格斯背下船上了馬車匆匆而去,馬塞洛船長和艾琳娜夫人也都去了藥劑館。克洛德和維里克羅反而被遺忘在船上,不過科林進了船艙問他們是不是要下船,因為馬塞洛船長臨走時吩咐他和衛里格兩人先把船開到公用碼頭還給船主塞伯倫船長。
當然要下船,林場的馬車這幾天還停放在這邊的碼頭上。克洛德和維里克羅下了船,佩格大叔遠遠的過來向他們打招呼,并詢問尋找艾里克森的經過。
克洛德只是簡略的說了一下過程,并謝過佩格大叔這幾天照顧黑馬杰克,然后套上馬車,先把維里克羅送回家去,并約好明天上午再去看望艾里克森。
駕著馬車往林場走去,只是上了山道克洛德就感覺空氣中似乎有種東西燒焦了的氣味。抬頭往林場的方向看去,卻見幾縷黑煙裊裊的升上了天空……
林場著火了?克洛德一個機靈,原本因為疲憊而有些昏沉的頭腦猶如一盆冰水澆下來,一下子清醒過來,一拉馬韁繩,大聲叱喝著“駕!”趕著馬車往林場駛去。
沒有著火啊?克洛德站在林場的院子里四處打望,白色的別墅,藥劑試驗室,雙層的筒樓,還有自己的小木屋都沒有著火的跡象,連不遠處山坡上西奧里夫婦的養雞場都是完好無損的樣子。
可空氣中的煙火味卻是實實在在的啊……自己的鼻子又沒壞。克洛德突然想到西奧里夫婦,叫了幾聲沒人答應。沒在這里,跑哪去了?如果在養雞場應該也能聽到自己的叫聲啊。克洛德心里這才想起自己答應西奧里夫婦讓他們燒點炭過冬的請求。
仔細嗅了嗅,的確是燒炭的煙火味。難道這是他們在燒炭?不會把,都五天了那點炭還沒燒好?對了,剛才那幾縷黑煙的位置好象是在小溪的上面,還是過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克洛德把馬車卸下來,又給黑馬杰米裝上了馬鞍,飛身上馬,沿著小溪往上游走去。
然后克洛德就被眼前熱火朝天的勞動景象給驚呆了。不知怎么的,他腦海里突然想起前世讀過的那首白居易的賣炭翁,那幾句詩是怎么寫的,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
眼前的西奧里夫婦已經成了兩個黑人,他們正從山坡下的一個大坑里扒出黑木炭裝進一個大麻袋里。而這樣鼓鼓囊囊的大麻袋在旁邊一個簡陋的雨棚下已經堆積成小山一般……
這是小溪旁的一個山坡,現在被清理出一片空地。一些樹枝搭建了一個很大的簡陋雨棚,雨棚里就堆積著那些裝滿木炭的大麻袋。雨棚的旁邊,山坡的山腳下斜著挖了一個大坑,這是這燒木炭的面包窯。
顧名思義,面包窯就是挖個大坑,然后將要燒的木柴呈火錐型堆好,下面留點火道,上面用泥土蓋上,留幾個透氣孔,整個看上去象是一個剛出爐的圓形面包,這才得名叫面包窯。
點火后,封上火道,木柴在窯里悶燒,等時間到了之后往面包窯上面潑水,熄滅火頭再扒開泥土,那坑里面就全是木炭了。西奧里夫婦很明顯是燒木炭的好手,這一坑的木炭最少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合格品。
大坑到小溪之間,還堆積著不少的雜木和枯樹,以及不少已經劈好的木柴。
西奧里夫婦忙得都沒注意到克洛德的到來。
直到黑馬杰米被空氣中的煙火氣味熏得不耐煩的打了兩個噴鼻,西奧里夫婦這才發現克洛德騎在馬上在旁邊看著他們。
“克洛德主管,你,你回來了……”西奧里連忙上來問好。
克洛德指了指雨棚下堆積的裝木炭的大麻袋:“怎么回事?”
“這個,這個……”西奧里帶著巴結的笑容湊了上來:“是這樣的,克洛德主管,我去收集那些枯木和落枝的時候,順便把林場樹林里那些雜木也清理了一下,都是些不成材的老樹和快要枯死的樹木。因為扔那里覺得太浪費了,就干脆拖過來燒木炭……”
克洛德沒理他,雙腿一夾,黑馬杰米往前一竄。克洛德騎著馬繞了地上那些柴火和雜木一圈,仔細打量了一番,發現確實都是枯樹和老樹,這才駕馬回來,指了指雨棚下堆積的大麻袋:“送兩袋放在別墅的外圍雜物間里,以防備萬一夫人他們冬季過來時沒有木炭可用。另外送一袋到我的木屋里去,剩下的你自己處理,明白了嗎?”
西奧里點頭哈腰,笑容滿面:“應該的,應該的,我明白,呆會就送過去……”
克洛德撥轉馬頭回去了。很明顯西奧里夫婦又在林場里掙外快。別的不說,光是燒出的這些木炭拉到鎮上去賣起碼能掙三四個銀塔勒。不過他還算頭腦清醒,沒有砍伐那些有用的樹木,用枯木老樹的話克洛德還可以掙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如果他將那些成材的樹木砍伐燒木炭的話,那克洛德只能送他們兩公母去牢房了。
看護林場是克洛德的責任,不管是從法律還是規則上來講,這個林場的一草一木都屬于瑪麗雅夫人,因為她繼承了諾曼里家族世襲男爵的爵位,也繼承了這個位于白鹿鎮的家族林場。
而克洛德做為瑪麗雅夫人任命的林場主管,沒有他的允許,西奧里夫婦是不能隨意的打林場的主意。雖然這兩夫妻也有個看林人的職務,但象燒炭這樣的大事,還需要獲得克洛德的批準。
只是克洛德沒想到的是,西奧里夫婦利用克洛德的好心和出外的這段時間,大肆在林場燒制木炭牟利。這錢克洛德雖然也可以掙,但想了想決定還是算了,沒必要和這兩公母搶這點小錢,而且燒炭這活太勞累,沒啥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