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死亡的領地
克洛德有個好消息和壞消息，好消息是出兵坎納斯大草原沒有規定期限，只要求在雨季過后五月之前。現在才剛剛過完年，距離五月還有一段很長的日子，足以讓克洛德做好充足的準備工作。
看來上頭也很清楚，現在要求游兵營出兵大草原很不現實，這會是一月，還算是冬季，白雪皚皚，在大草原上很容易迷失方向，而且連個擋風的地方都找不到。比起山區，一望無際平坦的大草原才是最寒冷的地方。
二月是化雪化冰期，出兵也不適合，大草原上到處都是泥水，跋涉艱難，連個干燥的地方都找不到，生火的干柴都需要自己攜帶過去。三月是雨季，據說大草原上到處都是泥沼，不小心連人帶馬都會陷進去。四月大地回暖，百花綻放，野草豐茂，牧民開始趕著牛羊馬群出來放牧，這時出兵才是最合適的時間。
壞消息是游兵一營征集不到足夠的戰馬。誰都知道，大草原上的機動力靠的就是好坐騎，但坎納斯公國很少對外出售過戰馬，他們出售牛羊，馱馬，皮毛等，戰馬被列入戰略管控物資，不得私自對外出售。哪怕與反奧同盟中的盟國做生意，出售的也都是被煽了的戰馬。
戰爭爆發后奧維拉斯王國軍隊不是在戰場上沒繳獲過坎納斯公國的戰馬，但這些戰馬都被幾個軍團所瓜分，因為這些軍團都有騎兵團的編制，他們需要好戰馬來補充。在大陸東部地區，坎納斯公國的戰馬是首屈一指最好的坐騎。
雖然愛斯基林公國與坎納斯大草原鄰近，但在南部三郡真的很難收購到合適的戰馬。坎納斯公國的人出行靠馬，而愛斯基林公國的人出行靠的是馬車。所以在南部三郡，可以騎乘的健馬和拉車的馱馬不少，斯克里上尉征集了很多，但合適的戰馬就找不到幾匹。
戰馬需要適應火炮的轟鳴聲，火槍發射的槍聲和硝煙味，即便在行軍途中遭到突然襲擊也不會驚慌失措的攪亂隊伍造成混亂，這些是騎乘的健馬和拉車的馱馬所辦不到的。
游兵一營在編制上屬于步兵野戰營，本來就沒配備戰馬，馱馬倒是不少，主要是用來馱運物資。克洛德這個大隊倒是配備了十幾匹戰馬，這是以前的游兵營伏擊敵人的偵察騎兵時的繳獲，現在用來進行偵察和傳遞信息。不過全營出兵坎納斯大草原的話，就需要一個士兵配備一匹戰馬，否則打不過逃都逃不掉了。
和游兵其余三營不同的是，他們三個營從愛斯基林公國的邊境地區進入坎納斯大草原，那邊地勢平坦寬廣。沒有坐騎的話可以組織大車隊，這樣即便遇到坎納斯公國輕騎的襲擊，也可以憑借大車隊組成車陣來掩護。
可游兵一營這邊的山道本來就狹窄，克洛德雖然讓俘虜整修了松鼠村到南部三郡入口的山道，勉強可以行駛一輛四輪貨運馬車。但松鼠村到坎納斯大草原的山道卻沒整修，現在別說是拉車，就是騎在馬上行軍都得提心吊膽，害怕坐騎腿一軟，自己就得一頭栽到山道旁邊的山谷里去。最安全的行軍方式是靠自己的雙腿走過這段山道……
晉升為少尉的馬克奇對戰馬倒不以為然，他去年曾經深入虎穴偵察過山道出口坎納斯公國領地貴族洛伊凱德.巴.克里勞斯伯爵的領地，那邊的領民將這片山區稱之為大青山脈，而不是愛斯基林公國地圖上標注的南部山區。因為這個洛伊凱德.巴.克里勞斯伯爵的領地背靠大青山脈，所以他的領民是半耕半牧，領地里有村莊有河流有農莊和林場，那個伯爵還有個大城堡，這也是他去年成為坎納斯公國領地貴族聯軍統帥的主要原因。
由于這個洛伊凱德伯爵領和南部三郡這邊的情況大致相差不多，所以馬克奇認為沒必要糾結戰馬的征集，最起碼攻占這個伯爵領不需要游兵一營擁有良好的機動力。那些村莊農莊林場還有城堡什么的可不會長腿跑掉，克洛德完全可以按部就班的一個個打下來，等攻占了這個伯爵領再去征集戰馬，相信比在南部三郡要容易的多，而且可能還不需要花費游兵一營的軍費……
克洛德采納了馬克奇的建議，但這不意味著他可以坐等到四月出兵的時候。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考慮，比如自己這個大隊還有八門輕型步兵火炮一個火炮中隊，依靠馱馬在山道上拖運明顯是不可能的事，那邊的山道沒辦法拖運火炮。不帶火炮出兵又不行，如果碰到大群輕騎前來奔襲這八門火炮發射的霰彈就成了自己這個大隊的安全保障，至少能把敵人阻隔在百米之外讓他們無法靠近。
另外在沒征集到戰馬讓自己這個大隊擁有足夠的機動力之前，克洛德需要完善的能抵御敵人輕騎奔襲的戰時裝備，所以他將自己所需要的物資用信鴿通信傳遞給營部的斯克里上尉時，斯克里上尉遵循了列德方克中校的忠告，并沒問這些東西是干什么用的，而是努力幫克洛德籌集并運送到松鼠村。
時間過的很快，雨季過去之后克洛德開始派遣馬克奇等人帶隊對山道出口處的洛伊凱德伯爵領地進行偵察。只是偵察的結果讓克洛德心生疑竇，因為偵察兵回報說在那個伯爵領地根本看不到人影，他們也不敢深入，只在山道出口處觀望……
四月中旬的時候，營部搬遷到了松鼠村，等游兵一營進入坎納斯大草原之后這里將由來自后方的地方警備營接管。
四月二十日，這是克洛德帶著自己這個大隊正式出兵坎納斯大草原的日子，相比游兵二營，三營和四營，他們已經慢了五天，沒辦法，山道難行，物資的轉運需要花費打更多的功夫。
克洛德唯一慶幸的就是自己的小情人希拉還算乖乖的聽話，沒過來送他。前段日子聽說克洛德要出征坎納斯大草原，離開松鼠村，希拉還想陪伴克洛德一起去。克洛德好說歹說才讓她放棄了這個打算，開玩笑，大家拿著火槍在戰斗，希拉要是出現在戰場上一個大火球甩出去，保證對戰雙方的火槍都會對著她開火……
保證自己會平安歸來，保證自己有時間就會來看她，再加上希拉得在這里等她母親歸來，還要學習好她母親留下的學習課程……克洛德最后總算讓希拉點頭答應，乖乖的呆在女巫樹林不出去亂逛……
除了在山道上的艱難行軍之外，這是因為克洛德這個大隊攜帶了過多的物資，幾乎兩三個士兵就要負責照顧一匹馱馬。等出了山道，進入了草原地界，克洛德發現攻占洛伊凱德伯爵領地根本不費什么吹灰之地。就象武裝行軍一樣，也就是在這個伯爵領地上走過，沿途的一切都落入了自己的掌控中，不管是村莊還是農莊林場。
就如同先前偵察的馬克奇等人的說法，這里看不到一個青壯勞力，村莊里剩下的都是老弱，人數還很少，連年輕點的壯婦都沒看見。四月春暖花開，這個伯爵領地上看到出外勞作的人寥寥無幾，偶爾幾個老人提著籃子出去也是想采摘點野菜什么的來充饑……
直到隊伍抵達那個洛伊凱德伯爵的城堡之下，城堡里的人打開了大門投降，克洛德才發現城堡里的人也只有幾個年紀大的老仆人。問了那個投降的老管事，人都哪去了？
老管事長嘆一口氣說，都走了，先是青壯被公國強制性的征兵帶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領主大人聚集起來說是去南部三郡搶一把發點財，十幾歲和四十來歲自以為還能沖鋒陷陣的男孩和男人都跟著去了。結果不到半個多月，領主大人就帶著幾十個人跑回來，據說是打了敗戰，沒回來的不是戰死就是被俘虜了……
領主逃回來之后，收拾了所有的財物帶著他的家人就到北部灣去了，再也沒回來過，把這個老管事留在這里就是要他負責變賣領地里的一切不動產，把稅收和變賣的財物再送到北部灣去。但戰敗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這片領主的自由之地，不止他的伯爵領主大人，那些逃回來的領主都和他一樣，攜帶財物和家人逃亡北部灣，把曾經視若生命的領地棄之不顧。
這片地區所有應征的領民青壯都沒回來，剩下的人能走的都走了，離開了這個日漸蕭索的地方。老管事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往日興旺的領地變得人煙俱無，田地沒人耕種，也沒人再去放牧牛羊，能帶走的東西都已經被走的人帶走了，連牧羊犬的叫聲都再也聽不到了。
這領地正在走向死亡……老管事悲哀的說。
“你剛才說的領主的自由之地指得是哪里？”克洛德問道。
“這是這里，大青山腳下這一大片的地區，這里有十幾個領地，我們伯爵大人的領地是最大的，他也是領主們的首領。沒有獲得領主大人的允許，哪怕是大公的行駕，也不能進入這片地區。所以領主們稱這片地區是他們的自由之地。”老管事驕傲的說，似乎在回顧領主們的光榮歲月和輝煌的日子。
當奴才還當出驕傲來了，那是領主們的自由，與你這個下人有個屁的關系。克洛德叫麥杰克拿來地圖，問這個老管事：“除了你們的領主大人，別的領主也都跑了，沒一個剩下的？”
“都走了，他們都離開了……”老管事哭喪著臉長嘆：“這片地區已經沾染了死亡的陰影，再也無法逃脫滅亡的結局。只有離開的人，沒有再回來的人。年輕人，我勸你們快走吧，不然你們也會喪命在這里的……”
克洛德開始查看地圖，沒理會這個腦子糊涂的老管事。什么走向死亡的領地，不就是領地的青壯要不被征兵，要不想當強盜去南部三郡搶劫結果被自己在松鼠村給滅了，逃回去的領主害怕奧維拉斯王國的軍隊趁機攻打他們的領地，于是就收拾財物早早的逃亡。
沒了青壯的領地又沒了領主，剩下不甘心等死的人們自然要尋找生路了，能走的人都走了之后，沒了人的領地自然就蕭索成這樣子，這沒什么可奇怪的。
怪不得去年勝利之后，就再也沒看到從大草原來的行商了，原來都是被這些謠言給嚇跑了。不對，不是嚇跑，而是他們就是到了這片地區也沒什么生意可做，人都沒了行商自然就不來了……
“默德，迪德，你們兩人各自帶自己的中隊從這個伯爵領地的左右兩側進行搜索，將這片地區所有領主的領地全部搜查一遍，如果還有人，就把他們都帶回來安置在這里，明白嗎？”克洛德指著地圖對默里埃德，迪亞維德說。
“是，遵命。”兩人敬了個禮就出發了。
“馬克奇，你帶自己的中隊從這里向草原中心進行偵察，如果發現牧民和游牧部落，能吃的下的就把他們都帶回來，沒把握的就在地圖上做好標記，別讓他們發現。”
“遵命，長官。”馬克奇興致沖沖的跑了出去，克洛德的這道命令給了他很大的行動自由。如果沿途發現那些牧民的居住帳篷的話，他可以在抓人的同時擄掠一番，這是個來外快的行動。
“郎斯特士官長，你的步兵中隊就在城堡上布防。洛基德士官長，你的火炮中隊將那八門火炮的配件從馬背上卸下來再裝搭好，在城堡上尋找炮位安放。我想，接下去的一段日子里，我們得駐守在這里了。”克洛德吩咐剩下的兩個中隊長。
這是一個意外的誰也沒想到的情況，這邊的領地貴族們竟然會放棄他們的領地逃亡，結果就把大青山腳下這一大片的地區拱手相讓。
坎納斯大草原很大，而地圖上這十幾個領地的面積就占了地圖上大草原的七分之一。雖然克洛德接到的任務是查探坎納斯公國兵力的虛實，但這么大一個餡餅掉在自己面前，沒理由不吃。他相信斯克里上尉和他是同樣的看法，先把這片地區給占住，再怎么說這片地區背靠大青山，農牧相宜，發展起來是王國征伐坎納斯大草原最好的出發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