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來過省城幾次,往常坐火車都是覺得太慢,這一次,卻覺得有些快。他坐在靠窗戶的位置,視線基本總是瞧著外面的田野,心里想著事,耳朵聽著車廂里吵雜的交談聲。
平安的對面坐了一個長相很斯文的男子,這人有四十來歲,文質彬彬,戴著眼鏡,比較瘦,這人剛開始一直在閉著眼睛睡覺,后來快到省城的時候,每次經過一個站臺,他就要開窗戶從下面買一些吃的,嘴巴一直就沒停。他本來是坐在中間,等靠窗戶的那個乘客下車后,他就占據了靠窗戶的位置,接著將原本放在座位下面的一個包放在了座位上,一邊吃東西一邊眼睛四下的巡弋。
平安不知道這人是干嘛的,不過對他的印象不好,因為中途有人問是不是有空位,但這人總是一口否認,說人是去吸煙了或者是去洗手間了。可是一會到了一個站,上來了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女孩,這人卻主動的將包放下去,讓這女孩坐了。
這女孩和平安差不多大,接著,在這個眼鏡男子和紅裙子女孩的交談中,平安知道這男的是省里哪個部門的一個領導,但是他覺得這男的不是,有夸大虛構的成分。
平安的父親平秋明只是本市一個企業的會計,給人的氣勢都比這個所謂的領導要強大,而紅裙子女孩在攀談中很快的就透露出此行是去省研究院報道,之所以沒帶行李的原因是在省城有親戚,家里早就安排好了。
因為聽出來是同學,平安就看了這女子一眼,發覺這位校友除了年齡青春和皮膚比較白之外身上沒有任何能吸引自己的地方,而且頭腦似乎有些簡單,上車沒多久怎么就能將自己的信息透露給了完全陌生的另一個人?
但是這個女孩卻對平安似乎有些興趣,眼睛不停的往平安這邊看,于是那個眼鏡干部也察言觀色的和平安聊天,但是平安未置可否的咧了一下嘴,去了吸煙處,心想幸好這女的是去省城,再遠點,可能就會被這個眼鏡男給拐賣了。
省城很快的就到了,在下車的時候那個眼鏡男卻沒有下車的意思,這趟車當然在省城也不是終點站,這會平安已經知道了自己的這位女校友叫林蔭,而林蔭問眼鏡男怎么還不走,眼鏡男說等一會,這會下去,出站的人太多,擁擠。
林蔭聽了一笑,說你說的很對,而平安則從行李架上拿了東西要離開,林蔭就跟在他身后,平安錯過身讓林蔭走前面,說:“我背著包,別蹭著你。”
“你也是來省城上學的吧?”林蔭看著平安的行李問,這下平安倒是不好不回答了,點頭說了自己的學校,林蔭睜大眼很喜悅的說:“咱們是一個學校啊!”
“是嗎?那真是好。”
平安不想和林蔭太過于親近,說著話扭頭看了下那個還在盯著林蔭腰背以及翹翹屁股的男子。
這會前面下車的人比較慢,基本挪不動步子,平安見他手里捧著一本書,卻已經不再掩飾那種對青春期的女子貪婪的眼神,心里蔑視,臉上笑了一下問:“你看的是季羨林大師的書嗎?”
這是平安第一次主動和眼鏡男說話,他愣了一下搖頭,說:“我這是這個……”
他翻過了書,上面書扉頁上黑乎乎的厚黑學幾個字,平安又是一笑:“我還以為是季羨林的日記呢。”
這男的下意識的問:“怎么了?”
“沒什么,我就是對季大師日記里的一句話記憶挺深刻的。”
“什么話?說說。”
這時前面人下車的速度快了些,平安一邊走一邊說:“一九三四年六月十七日的日記里有這樣一句話:我今生沒什么別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幾個女人”。
平安說完扭頭就到了前面,后面車廂有人笑了出來,也不知道那個眼鏡男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林蔭將平安的話聽的真真切切,她意識到了那個男子在車上和自己說的話十句有九句恐怕都是胡掰咧,于是看著平安的眼神就有些復雜。
林蔭本來在車上還說是要去親戚家的,這會卻和平安到了接站的車那里先去學校了,在車上,林蔭和平安坐在一起,她不停的找話和平安交談,而平安則沒有和她說話的興趣。
平安的母親是美女,最近接觸的米蘭和俞薇也都是國色天香的,林蔭當然也好看,不過相比較就顯得有些普通,而且因為王世庸的死以及俞薇還在被刑事拘留,平安沒心情和林蔭有什么過多的接觸,他知道自己對林蔭根本不來電,在車上諷刺那個男子只是覺得那人肆無忌憚的將別人都當成了傻子,并不是為了接近林蔭和討好她保護她。
可是林蔭不這樣想,她到了學校甚至還要熱情的幫平安將行李送到寢室去,這被平安當然的拒絕了。
平安不想一到學校就讓別人看到自己和某一個女子過度的親密,何況還是同學,不知道的,別人還以為自己和林蔭有什么特別的關系,這完全的要被避免,并且平安覺得,自己和林蔭之間將來都不會有什么突破了同學這個概念的關系。
平安對像林蔭這類型的女子沒興趣,但學校大多都是像林蔭這樣的女學生,所以在相當一段長的時間里,平安覺得自己來這個學校唯一的好處就是能心無旁騖的學習,不至于為了女人讓自己分心。
平安將自己的精力完全的用在了學習上,除了學習之外,就是關切著俞薇的事情,但是沒多久之后,因為唯一的聯系人馬犇去進修去了,平安就徹底的斷了知曉俞薇案件進展的關鍵消息源。
心有所思,平安在班里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他除了學習、再學習、認真的學習之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么,當然能做的事情非常多,但是他覺得絲毫沒意義,也提不起興趣。
平安勤奮是因為無事可做,但勤奮的同學也大有人在,于是平安就更勤奮,更加用功,他從不遲到早退,從不曠課,這樣每次考試的成績都有所提高,于是他在別人的眼中就成為了一個怪人,成了一個只知道學習的書呆子,而大學的生活是十分的豐富多彩的,這樣就讓平安和大家伙的距離越來越遠,似乎平安成了一個獨立于班集體之外的人物,一個只知道學習的機器。
只是因此并沒有人因為學習過多的關注平安,但類似與林蔭那樣的女同學卻在注意著他,可這樣毫無結果,于是女同學們覺得平安似乎在情感這方面還沒有開竅。而在一些老師的眼里,似乎有些木訥的平安并不比那些機靈又油腔滑調的學生吃香。
節日期間,平安連夜坐車趕回了老家,他先去了小區的警察局,知道俞薇被關押在市里的拘留所,于是他又到了拘留所,但卻失望而歸。
所有知道王世庸之死的人都清楚俞薇有夢游癥。而俞薇在拘留所里也時不時的夢游,將拘留所里面的其他嫌疑犯搞的神經兮兮,于是被鑒定有精神病,而根據刑法的有關條例,精神病人在不能辯認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為的時候造成危害結果的,不負刑事責任;但是應當責令他的家屬或者監護人嚴加看管和醫療。因此,即便王世庸真的是被俞薇給推到樓下摔死的,而俞薇有精神病,而且不知道當晚王世庸死的時候俞薇是不是正在犯病,這樣法院就按照刑法判決俞薇免于刑事處罰,她被送到了本省一個比較知名的精神病院進行治療。
而那個精神病院離本市很遠,就是從本省最東邊到最西邊的距離,而且就是從省城去那個醫院實際上也是同等的距離,平安無奈,在返校的時候站在自己的窗前看著異常平靜的對面,心里想,過春節的時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見到俞薇。
但是到了過年,平安徹底的就失去了俞薇的消息。他從省城坐了一夜的車為的是在天明的時候趕到目的地,但是天明到了那個精神病醫院之后,得知俞薇已經被治療結束,不再夢游,精神病被治好了。
因此俞薇從醫院里離開,不知去向。
附錄季羨林及曾國藩日記摘抄兩則1:六月十七日、心境仍不好。人生真是苦哇!前兩天下了點雨,天氣好極了。今天看了一部舊小說,石點頭,短篇的,描寫并不怎樣穢褻,但不知為什么,總容易引起我的性yu。我今生沒有別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幾個女人,〈和〉各地方的女人接觸。——季羨林,清華園日記;
2:曾國藩的日記有一段內容如下:今天又想操xxx的媳婦,我真禽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