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明遠問我,你們是怎么想到偷到我家來的?”
“那女的將我嘴里的毛巾拽出來,我沒有回答,想找到我叔,結果看到我叔跟我一樣,也被綁得嚴嚴實實的。”
“我叔是累壞了,操心太多,他頭歪著,眼睛閉著,還間斷的打鼾,醉得太厲害了。我一看時間,才是晚上十點多,可是我叔說他們幾天后才會來的,他們這個星期提前了。”
“我覺得,亓明遠和那個女的也有些摸不清我和我叔的情況,他們也害怕,他把那個能當他女兒的漂亮女人給摟過去,等了一會,他像是拿定了主意,想好了該怎么辦,他安慰起那個美女。”
“等那個美女的身子不再打顫。亓明遠起來打了我叔一記耳光,見我叔沒反應,再打。但是我叔太累了,醉的太厲害,就是醒不來,那女的就取了涼水沖他,亓明遠又過來問我,我說你是個村霸。”
“亓明遠皺眉說我怎么是村霸?我說那一大袋子的錢和金子就是證據。他問我你們進我家來,都偷了這么多錢了,為什么不趕緊跑?難道你們不怕我突然回來把你們抓住?我說我們不是偷!亓明遠一愣,然后笑了笑,說你們不是偷,那你說你們是干什么的?你們到我家來,撬我的保險柜,收我的錢,還喝我的酒,你們膽大包天,這些不是偷?對,不是偷。是強盜!”
“我說我們不是強盜,我們是……這時我王叔被那個女人給弄醒了,喊我說世庸不要亂說話!”
“結果,亓明遠將我叔給拉到一間房里去了,那個女人跑到廚房拿了一把刀出來警告我說你可別亂動哦。我說我也動不了,她倒是坐不住了,她慢慢靠近我,打量我,問我叫什么,哪里人。這又沒有什么好保密的,我都給她說了,她可能覺得我對她沒有危險,將刀放下,問我看你挺老實的,為什么要干偷盜的事呢?你偷了幾次?”
“我說我們不是偷,也不是強盜。她問那你們是什么?”
“我叔說不能暴露真實身份,尤其不能暴露我叔是警察臥底的身份。我現在只是一名協警,要想成為一名真正的警察,就得守紀律。她覺得我可能是渴了,給我倒了杯水……我被綁著,沒法自己喝,她就喂我……她身上很香,她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女人,我,有些受不了了,她看著我忽然的笑,咯咯的笑了很久,問我還是童男子吧?我說你管不著,你別笑。她說這房子是她的,她這是在自己的家里,她想笑就笑。”
“我說你家的房子很臟,用不干凈的錢買的。她說這房子是用她這張臉和身子換來的,很合適她。我說它很快就不是你的了。她問為什么?我說你要不懂的話去問亓明遠,你一個大學生有手有腳的為什么要這樣輕賤你自己呢?亓明遠是你什么人?你爸?反正不是你老公。”
“她問我怎么知道的,我說你的戒指還戴在小指上,說明還獨身,我雖然是農村的但我知道這個,但你又跟亓明遠在一起,說明你是被包養的。這房子是他買給你的,他是村霸,無賴,你用他的錢就是骯臟,不知道廉恥。”
“她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打了我一巴掌。然后她就去找亓明遠和我叔了。”
“一會,我叔和亓明遠出來,可是我叔身上的繩子竟然已經被解開了,我有些不懂,我叔給我解開了繩子,叫我將那些錢提上。”
“我不知道我叔和亓明遠都說了什么,不明白事情怎么會這樣。叔叔怎么和村霸和解了?他暴露自己的身份了還是沒暴露?怎么就帶走村霸的錢,卻不帶走村霸的人?”
“可是我們就那么出來了,亓明遠和那個女人就在我們身后將門關上了。”
事情很簡單,王動和亓明遠達成了協議,亓明遠讓王動帶上錢離開,王動保證不將事情往外傳。
可是,這個農村來的沒有見過世面的王世庸卻不懂這些。
平安問:“你們既然都走了,為什么你會被抓了?你說你叔死了?你叔又是怎么死的?”
王世庸低喘著氣說:“我叔帶著我住進了國際大酒店,總統套房,一個晚上就要八千八。而且,總統套房登記的我的名字,用我王叔的話說是讓我虛榮一回。我叔說不能想浪費什么的,今天的享受是咱們的命換來的。他說他這條命死過好幾回了知道嗎?今天才算是有好報。這也是組織上對他出生入死的獎賞。當然,他說我也有功勞,有貢獻的。他會向組織匯報我的貢獻,記住我的貢獻的。”
“我說那我將來能不能當警察呢?他說能,只要我跟他這么干,就能。我說那我們要休假多久呢?我叔說幾個月吧,我說我現在只想工作。我叔說他哪能和我一個小伙子比,身體不行了,我說我的意思是,你休假,有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做的,你吩咐我去做。我開始給我叔叔捶背,可我叔不領情,捶了一下就不讓我捶了。說我不專業,他會找專業的給他按摩。要我也去去玩玩,但不要走遠。”
“我叔說還沒有分給我錢呢,就從房間的保險柜里數了十萬塊錢給我,我說我現在要這么多錢干什么?他說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說我把我家的房子翻新了,然后娶媳婦。”
“我叔說不行,‘你才出來兩個多月,就寄十萬塊錢回去,村里人會怎么想?偷的,搶的!一傳出去怎么辦?一查出你是跟我干的,那我不就暴露了嗎?不行,你不能寄錢回去,現在也不能給你,我先替你保管!’”
“我叔說著又將錢放進了保險柜里,還將身上的槍和一個筆也放進去。”
什么筆?
王動身上有槍,那么亓明遠沒有將槍搜走?
平安聽了疑惑,但是這個王世庸絕對說不清楚,那自己還是不要打斷他,看起來這人也出氣多進氣少了。
“我心里實在是想不清楚,為什么亓明遠抓住了我和我叔,在不知道我叔是警察的情況下,既沒有報警,最后還把我和我叔給放了呢?而且,他還讓我們把全部的金錢都拿走。這是為什么”
“可是我問我叔,他先是很生氣,因為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他在教育了我一番后,說明白就好,警察就要懂得保密,不能亂問話。然后,他說我是閑的沒事,給我搞來一個防盜門的鎖子,說沒事練練,今后當了警察這個必須要得會,否則總是靠他也不行。”
“接著,我叔交給我怎么不用鑰匙開鎖,讓我好好練,他拿了錢,去蒸桑拿按摩,我留下看好房間的東西。”
“我在總統套間胡思亂想,想得頭暈,因為有些事情真的想不清楚,打開電視看,里面電視收了一百多個臺,可真沒意思,還不如練習開鎖。”
“可是我等了又等,怎么都等不到我叔,我急得不行,打我叔的手機,也不通,全是關機。他到底上哪去了呢?桑拿按摩能這么久嗎?不回來至少給房間打個電話呀。難道我叔出什么事了嗎?”
“我等了兩天,實在是著急了,想我叔離開時不是說去蒸桑拿按摩嗎?我就到了樓下按摩桑拿的地方,服務生看見我,躬身請我進去。我沒有進,我又不桑拿,只是伸頭往里看。服務生重復躬身請了幾次,我還是不進。服務生不客氣了,說先生,你如果不是來消費的話,請別影響我們生意好嗎?”
“我只有說我叔叔在里面,我來找他。服務生說里面有很多客人,我們不便打攪,請你過那邊去等。我說我叔叔已經來了兩天了,服務生說哪有兩天兩夜在里面不出來的客人?”
“我想我叔能是一般人嗎?我就叫,服務生將保安叫來,將我拉了出去。”
“我想來想去,覺得我叔最可能又去找亓明遠了,因為他們那天肯定有很多話不方便說,所以,我就到了華龍那邊,可是敲門按門鈴也沒人理我,我想來想去的,干脆進去,就用我叔教我的方法開了門,那門中間有一張紙條,我按照原樣給太復原了,而后在里面等,等來等去的,我肚子餓了,我就搞了吃的,拿了茅臺喝,喝著喝著,我就睡著了……”
平安聽出來了,這個王世庸不是簡單的老實,而是腦筋有些執拗,有些笨。
可是那個閆菲也真行!在省大門口,她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她也很久沒有回華龍雅居苑了!
他媽的臭娘們!說謊話比喝涼水都麻溜。
當時自己和她一起回去,閆菲肯定是沒想到這個王世庸竟然去而復返,又出現在了她的家里,所以才“啊”的一聲,但是她怕自己聽見,就自己捂自己的嘴巴——她那時候說華龍的房子是她一個親戚的,嘿嘿,好一個大三的女學生!
平安問:“你喝醉了,睡著了,閆菲又用繩子將你綁了起來?”
王世庸說:“不,我模模糊糊的,喝的不是很多,她進來見到我嚇了一跳,她從包里拿出一個東西,捏了一下,閃著像是電一樣的光,把我給弄暈了。”
吃一塹長一智,閆菲的包里竟然隨身攜帶著微型電警棍!
“等我再醒來,有三個人將我綁了
起來,給我戴了帽子,用毛巾堵了我的嘴,還給我戴了口罩,我想問他們我叔去哪了,可是他們不理我,將我一直拉到了那邊的屋里,打我,用燒紅的小鏟子烙我,問我那些錢到底在哪?”
“上次亓明遠都放我們走了,這才卻不放了。我當然不可能說的,當警察需要保密。他們不停的打我,折磨我,說我叔已經被他們給打死了,說‘膽子真大,竟然搞到老大的頭上,說一個確切的消息,給你一個全尸’。”
“我叔竟然被他們給害死了!他們殺了警察!那我更不能說了,他們一面打我一面問我錢在哪里?錄音筆在哪里?那些壞人用燒紅的小鏟子烙我問我和我叔有沒有舉報他們的老板?”
“但我就是不說,有個胖子,是個光頭說‘這傻小子還是個雛,難道還要讓我給你使美人計不成?這荒郊野嶺的,我上哪找女人去?’”
“另外有個男的說,‘我看將他也埋了算了,反正也問不出什么來,將他和那個家伙埋在一起,這就一個傻子,什么都不懂。’”
“還有個瘦一點的人說,是,弄死得了,老大只說事情辦利索,錢不錢的,耽擱事。”
“那個胖子就說行,你們去辦,那兩人把我押到了這片樹林里,到了一棵樹底下,指著一個位置說讓我挖。那個瘦子交給我一把鏟,我一邊挖坑一邊想著脫逃的辦法。我發現挖坑的時候碰著許多樹根,我沒有將樹根挖斷,只拋出土來。挖到我身高的時候,我發現了一邊有一具尸體,就是我王叔的。”
“我王叔被他們打死了!那兩人說我,說好了拿錢就離開本省的,還敢在大街上亂晃,真以為老大是吃素的。還偷了老大的錄音筆,想干嘛?不弄死你們弄死誰?出來混真沒見過這么笨的賊。”
“我看著王叔的尸體,把鐵鏟扔上去,說埋吧。他們鏟土要埋我的時候,我求他們說能不能扔給我一些樹枝,墊墊背,蓋蓋身,讓我死得舒服些。他們滿足了我的要求。因為天黑,他們一個往坑里填土,一個在吸煙看,我就用樹枝遮蓋在樹根上,擋住泥土。”
“他們填了一會,那個瘦子用鐵鍬砸在我的腦門上,我就倒在了坑里。但是我沒有昏,我估計們走了,就用我預留的一根樹枝往上捅出一個洞,泥土就從這個孔漏下來,很快我就能露出頭來呼吸了。我掙扎了幾下,踩上樹根,就從坑里出來了。”
“你們正式警察真厲害,你要是不來,我今天死了事情也說不清了……”
“我不行了……”
王世庸的眼神渙散,平安問:“你失血太多,我看你也救不活了,你有什么要我做的沒有?”
王世庸的精神忽然又上來了:“酒店里保險柜里有我叔給我的十萬塊,那是獎勵的錢,你能不能給反映說說,將錢送到我家里去?我雖然死了,也給家里辦了件好事,讓我爹娘住上好房子?”
平安說行,王世庸努力的指了指自己的鞋:“鞋里……”
鞋里有什么?
可是王世庸已經說不出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