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狼藉，滿目瘡痍。
大風從場間吹過，卷起大量煙塵吹向遠方。
整個現場有如經過戰爭洗禮的戰場，殘破不堪的路面，飽受摧殘的大樓，變成一堆廢鐵的汽車等……無一不在訴說著這場戰斗的殘酷。
趙泉毅趴在地上，失神地看著伸在眼前的雙手。
原本保養細致的白胖手掌上，此刻卻因為嚴重擦傷而血肉模糊，殷紅的血液與黑色的泥土混在一起，望上去觸目驚心。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一臉失魂落魄地自語著，不斷地重復著這幾個字。
他還沒有能接受這個事實。
咔嚓……
地上的一截樹枝被踩斷，發出一聲輕響。
隨著這聲輕響，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趙泉毅身前。
他緩緩抬起滿是鮮血的臉龐，望向正靜靜俯視著他的李行。
“……為什么？”趙泉毅蠕動著破裂出血的嘴唇，聲音干澀，“……為什么虛無力場……會被打破？”
他心中充滿不解，但更多的還是無法接收。
接受不了虛無力場被李行打破的事實。
從來都沒有人可以憑借力量硬生生直接打破虛無力場。
只有c級才能對抗c級，能打破虛無力場的也只有虛無力場。
這是所有強大覺醒者的共同認知，不可推翻，根深蒂固。
哪怕他是利用特殊方法提前達到的偽c級，也同樣是c級。
他可以敗，但應該敗在另一個c級手中，而不是甚至連覺醒者都不是的李行。
c級之下，他應該是無敵的！
“……為什么！”
趙泉毅神情變得猙獰起來，他雙手緊緊攥成拳頭，血水從指縫間溢出滴下，全身都劇烈地顫抖著。
“為什么你可以……啊！！”
咔嚓！
隨著一聲清脆的骨骼碎裂聲響起，趙泉毅猛地爆發出一聲慘叫。
“演技不錯。”
李行挪開右腳，露出腳下被他踩得稀爛的那只手。
他輕聲道：“就是表演有點過于用力了，差評。”
聽到這話的趙泉毅全身猛然一僵，就連慘叫聲都停了下來。
大量的汗珠從額頭上分泌出來，順著臉龐滾落滴在地上。
居然被這家伙發現了……
趙泉毅心中一緊，他一開始確實是真情流露，心中滿是不甘，但是等到李行出現在他面前后，死亡的陰影就籠罩上整個心頭，心里再也沒有其他想法。
什么不解，什么不甘，一切都沒有他小命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從這里逃離出去，先保住性命再說。
所以趙泉毅刻意做出那副模樣，就是為了拖延時間，好讓他成功用出能力逃離這里。
他的能力就是大范圍空間傳送，但因為虛無力場的被打破，所以整個人的能場也暫時消失了，要等到能場恢復過來才能再度使用能力。
“……你在說什么？”
趙泉毅強自壓下心中的慌亂，努力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樣，“我怎么聽不懂。”
“聽不懂沒關系。”李行神色淡然，“我只要你回答幾個問題就行了。”
他仔細地打量著趙泉毅，這個傳說中才存在的c級。
同時腦海中閃過曾經在冰蒂亞時，阿西斯與他的那一次對話：
“覺醒者也有你這樣收斂自身波動的手段么？”
“很難。”
“只不過若是遇到這樣的覺醒者，你最好祈禱他不是你的敵人。
否則，你就會體會到，什么叫真正的絕望。”
直到此刻，李行才終于真正明白了阿西斯為何會這么說。
原來能做到收斂自身能場波動的覺醒者，就是c級，而c級體表的那一層強大力場，確實也足以讓所有武者絕望。
那根本不是憑人力可以打破的界限。
就算是以他如今達到4.1的力量，再加上多種武功的爆發手段，都一直無法打破那層力場，換作其余武者就更是更不用想了。
最后若不是將無形陰罡提升到最后一重，恐怕現在還在苦戰當中。
無形陰罡：第六重（大成）。效果：超高頻震蕩，內壯九級。
李行曾經以為，以他無形陰罡第五重、甚至第四重的威力，就已經遠遠超過了從未有人練成過的第六重。
因為他從圣拳門的內庫中，通過積分兌換出了很多其余武者修煉的心得和經驗，知道了那些修煉無形陰罡的武者中，練得最深的也不過第五重境界，而那名練至第五重的武者，也不過只能將罡勁透體五寸而已。
而他在第三重小成之時，就能將罡勁離體而出，百步殺人。
所以他才得出了那個結論。
但是直到今天，李行才發現自己錯了。
練至大成的無形陰罡，與前面五重有著本質的區別。
其中根本原因，就在于高頻震蕩變成了超高頻震蕩。
超高頻震蕩：將周身氣血以至少十倍于高頻震蕩的超級頻率進行震蕩循環，將所有力量凝聚于一點，換取超越人體極限的究極破壞力。
無形陰罡本就是先傷己后傷人的頂級霸道魔功，修煉者用出高頻震蕩的時候，自身就會先受到巨大的傷害。
而超高頻震蕩模式下的氣血震蕩頻率至少是原來的十倍，修煉者受到的傷害也是原本的十倍。
這就注定了一個結局，那就是用出這一招后，修煉者自身也將必死無疑，除非他也有李行這般強悍的體魄和超快速自愈的能力。
以如此巨大的代價，換取的威力同樣也是極為巨大的。
隨便換作一個武者來用超高頻震蕩攻擊趙泉毅，哪怕他的威力遠遠不如李行，都可以破開趙泉毅的虛無力場。
就像用針戳一個氣球和用劍戳一個氣球，最后的結果都一樣，并沒有什么區別。
雖然比方有些不恰當，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這也從側面證明了c級的恐怖――
能將無形陰罡這種頂級霸道魔功成功修煉到第六重的境界的武者，也絕對是所有武者中最頂級的那種存在，而這樣的頂級武者想要破開c級的虛無力場，都必須付出生命的代價。
且僅僅只是破開力場，無法殺死c級，因為武者在用出這一招的同時，自身就已經肉身崩潰而死，根本無法完成最后的補刀。
c級，讓人絕望的強大。
這些思緒從腦海中迅速一閃而過，李行很快就收起心緒。
他并不擔心趙泉毅會逃走。
虛無力場被打破的趙泉毅，在剛剛的劇烈爆炸中就已經受到了相當嚴重的傷害，相比于身體表面的大面積擦傷，他受到的內傷要更為嚴重。
就算c級的身體素質遠超常人，承受了這樣的傷勢，也至少三天都下不了床。
至于能力……沒有了虛無力場，李行現在已經可以輕松感應到趙泉毅身上的能場變化，知道趙泉毅的能場在一點點恢復中。
所以他只要時刻注意著這一點，在能場恢復到一定程度之前結束問話就行了。
畢竟這可是李行遇到的第一個c級，關于c級的很多資料都是他想知道的。
“你想問什么？”
趙泉毅忍著各處不斷傳來的劇痛之意，咬著牙問道。
他還不知道李行的想法，打算暫時先配合李行，拖延出足夠的時間。
“你體表被我打破的那層東西是什么？”李行問道。
他對那層力場最為感興趣。
“那叫虛無力場……是c級才能擁有的強大力場。”趙泉毅回道。
“虛無力場？所有c級都有么？”李行眉頭微挑。
“沒錯，只有當有了虛無力場，覺醒者才能達到c級……不然d級就是極限，能力的極限。”
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信息，趙泉毅不介意多透露一些，來拖延時間。
“d級就是能力的極限么……”
李行若有所思，又問道：“武者能不能獲得這個虛無力場，達到c級？”
“武者？c級？”趙泉毅像是聽到了什么特別搞笑的笑話，頓時就滿是嘲弄地笑了起來：“呵呵呵……”
李行一臉踹過了過去，正中他的面門。
慘叫聲中，原本趴在地上的趙泉毅被踢得后仰飛起，飛出三米多遠，重重摔在后面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他的整個鼻梁都被李行踢爛了，血肉模糊的臉上印著一個大大的腳印，殷紅的鼻血止不住地流下，格外凄慘。
“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李行緩步走過去，平靜地看著他。
“如果你不想再吃苦頭的話。”
“……武者不可能達到c級，就算是最強的練神巔峰武者，極限戰力也不超過d級。”趙泉毅全身顫抖地說道。
他抖得十分厲害，一半是痛的，另一半則是因為那壓抑不住的怒意。
“這樣么……”
雖然早就料到是這個答案，但李行心中閃過一抹失望之意。
“跟我說說虛無力場的具體……”他正說著話，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趙泉毅的一個細微動作――
趙泉毅將完好的右手縮在身體下方里，整個人呈略有些怪異的姿勢趴在地上，這個姿勢會導致右手承受相當一部分體重，右手會因此很不舒服。
正常人趴在地上都不會用出這個姿勢，除非是有另外目的。
李行想到這里，就立刻改口說道：“你手上有什么？”
“什……什么……”趙泉毅臉色頓變，他努力維持著鎮定，“我手上沒有……”
沒等他說完，一只腳就在他眼中迅速放大。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趙泉毅被直接踢得離地而起。
此刻他卻顧不得慘叫，將右手向懷里收去，同時再也等不及能場恢復，試圖強行發動能力。
但還沒等趙泉毅從半空落下，他就感覺到手腕突然一緊。
接著一陣恐怖大力就從手腕上猛然傳來，向外一扯！
“嘶啦――”
“啊！！”
劇烈的撕扯聲中，伴隨著凄厲的慘叫。
趙泉毅整條右臂都被李行從身上硬生生撕了下來，大量的鮮血像噴泉一樣噴涌而出，傷口斷裂處，紅色的肌腱和慘白的骨茬清晰可見。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臉上因為極端的痛苦而扭曲到猙獰，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不斷發出著撕心裂肺的慘叫。
覺醒者強大的體質也讓他承受了更多了痛苦，換作普通人早已昏厥了過去，趙泉毅卻只能生生承受著。
李行完全沒有在意趙泉毅的反應，他看著手中鮮血淋漓的右臂，視線很快就停在了一處――
套在大拇指上面的一個黑色扳指。
“是這個么……”他摘下黑色扳指舉在眼前，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這個扳指是黑玉所制，上面沒有過多的雕飾，只有簡單的云紋，乍眼看上去很是樸實無華。
但當李行將注意力集中在上面后，就發現了其中的不同，扳指里面隱隱有一種莫名晦澀的波動，就像……
“給我！”
趙泉毅猛然從地上爬了起來，狠狠撞了過來。
“還給我！！”
他發出了野獸般的嘶吼，布滿血絲的眼中滿是瘋狂。
李行眼中一冷，一腳飛踢過去，正中他的小腹！
嘭！！
趙泉毅感覺自己就像被一輛全速前進的汽車當面撞中，腸子都被這股力量給踢斷了。
他狂噴一口鮮血，整個人倒飛而出，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殷紅的軌跡，隨后重重地摔在十米外的地上，又連滾了七八個跟頭才停了下來。
“這個扳指……難道是和那個戒指一樣的東西？”
李行想到這里，心中頓時一動。
如果和那個黑色戒指是同一種東西的話，那么他接下來就又有一大筆潛能點可以入賬了。
不過他覺得應該不是。
雖然都是黑色，但材質明顯不同，并且那個戒指不管怎么看怎么觀察，都看不出絲毫異常之處。
而這個扳指只要用心，則能明顯察覺出其中的不同尋常。
“再問問那個家伙……”
李行左翻右看實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正準備走向十米外的趙泉毅時，眉頭突然一皺。
一股龐大的清涼氣息正源源不斷地從額前眉心處涌入，屬性面板自動跳了出來，出現在視線中。
武道一欄最后面的潛能點瘋狂地躍動著。
潛能：207……210……239……258！
潛能點的數值一直從原有的207，直接增加到258才停了下來。
足足增加了五十一點潛能。
突然增加了這么多潛能，李行卻微皺著眉頭，來到趙泉毅近前。
他蹲了下來，拉起趙泉毅的身體，便看到趙泉毅的后腦部位多出了一個兩指寬的血窟窿，殷紅的鮮血混合著白色的腦漿不斷從中流出來。
而地上一個尖銳的碎石上殷紅一片，顯然是趙泉毅被踢過來的時候，后腦正好用力磕在了上面。
李行微微搖頭，放下趙泉毅的尸體，心中滿是可惜。
他還有很多問題沒提出來，趙泉毅死得還是太早了點。
李行從地上緩緩站起，靜靜地看著腳前的尸體。
“失去了虛無力場的c級，是不是都這么脆弱不堪？”
他輕聲問道。
“當然不是。”一道平靜的聲音在李行的身后響起。
“他離真正的c級還差的很遠，甚至比我都遠，所以死得這么簡單也不必奇怪。”
周兵從后面走到李行身邊，看了身前的尸體，也是輕嘆了一聲。
“影部裁決使，周兵，見過李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