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忽然冒出來的慈善救濟，著實突兀。但終究有人經不住‘誘·惑’，還是有人過來了，有了帶頭的就好說了，漸漸的人員越來越多。
等到傍晚時分，這里已經聚集兩萬多人，但都是煉氣期及以下的普通民眾。
當然，里面是否有參軍的等等，卻難以篩選了。
李舒站在列車的站臺上，掃視這個救濟點。大洋集團過來的五百多人，已經忙不過來了，而帶來的糧食，已經耗盡一半。但面對越來越多的難民，依舊是杯水車薪。
人員還好說，直接從難民中挑選有才能的負責就好。但是糧食卻不可能憑空出現。
現在的滄瀾之國正處于滅國之后的狀態，有錢都買不到糧食；大洋集團又不能去搶，只能從棲霞之國緊急調運，而這些都只能是大洋集團自掏腰包。
好在，在棲霞之國這里糧食價格便宜，普通糙米大約兩元五斤，一塊下品靈石就能購買250斤，足夠救濟200人一天的基本保障。
只是一直這樣養著也不是辦法。
李舒微微皺眉，她拿出一個本子來，上面有張浩的一些建議，也有自己之前歸納總結的想法，當然也有此前各國等實行的有些救援方法。尤其是棲霞之國重建過程中的方法，最是經典——據說也來自張浩。
棲霞之國的重建，是典型的以工代賑；但眼下是異國他鄉，如何‘做工’？難道用大洋集團的財富，卻幫別人重建？
我們是來救濟的，說穿了就是來刷好感的，而不是腦殘的去給別人重建！
想了想，李舒將這條劃掉。
第二個不錯的選項，就是重新種植糧食。但土地問題十分復雜，這涉及到太多的層面和利益，尤其是糧食的成熟往往需要半年、乃至更久，大洋集團顯然不會等這么長時間。
第三個選項，就是重建工廠等，但這顯然更不明智，我們只是來刷好感的啊，不是真的用自己的錢、去幫別人恢復生產！
李舒又劃掉了。
最后，李舒翻了所有的想法，結合現場的情況，終于選定了一個方法：采礦、伐木！
大洋集團需要礦產資源，而玄真教需要安置亂民、同樣需要礦產資源。處于戰爭中的玄真教，對資源的需求更多。但現在玄真教和難民之間，有一層仇恨，難以驅動難民。
剛好，大洋集團就承擔了這個中間人的角色。
李舒和正斌子經過簡單交談，雙方再通過電報向后方匯報，就確定了下來。
李舒帶著難民去礦山采礦，包括鐵礦石、銅礦石等，也包括煤炭、龍血石、硫磺，當然也包括伐木、燒炭等等。大洋集團從中拿走五分之一，作為慈善救濟的‘可持續發展資金’，剩余的八成交給玄真教。
大洋集團幫忙穩定了民間，照顧了普通百姓，玄真教也獲得了實惠，并且不需要分心鎮壓民間的叛亂等等。
慈善救濟，也不能拍腦袋決定，不然會導致更大的傷亡。真正有效的慈善救濟，必須結合實際情況做出調整，并得到當局的支持才行。
李舒的提議非常好，雙方可謂是一拍即合！
當太陽完全降落到地平線之下的時候，李舒接到了張浩的電報：做得好！比我想的還要出色，完美的演繹了‘中立’的角色！
將慈善救濟的事情交給秘書，李舒終于有時間進入貴江城了。還沒跨入城墻呢，只是來到外城十公里的距離，李舒面色就變了。路邊，到處都是尸體！
屠城，可不是一句空話。以玄真教的地位，要么不說、說了必然做到。‘君無戲言’這四個字，基本上適合于每一個高高在上的決策層。
屠城的，主要是針對貴族、官員、以及軍隊等，只要與政治沾邊的，都在屠殺范圍。
當然，也包括大大小小的商人、以及最近崛起的資本家——這些都是肥羊呢！尤其是資本家手中的工廠等等，那更是讓玄真教垂涎。
玄真教如此，跟在玄真教身邊的兩個小弟：太華之國、青云之國，更是肆無忌憚了。他們不僅屠城，更刮地三尺。
李舒甚至看到有士兵炸倒樓房，從中抽出鋼筋、已經一些陣法材料等。這些東西，都很珍貴。鋼筋直接就能用作防御工事，陣法材料有的可以直接制作為法器、有的可以回收。
李舒更看到，有人悄然挖走金丹期尸體里的金丹，悄然藏了起來——這當然是要批判的，但也必須要承認，修真者的金丹是一種比妖丹更優秀的‘藥材’！而這也是戰爭中最容易獲得的‘藥材’！此外，還有修真者的心臟等。
還有其余種種罪惡，不一而足。
戰爭，將罪惡推上了深淵！
李舒腦海中忽然浮現這樣的話語，這是張浩說的，但當時李舒覺得這是一句錯話，罪惡哪還有深淵。但看到眼下的場面，李舒忽然明白了：
罪惡，確實還有深淵，那就是：邪惡！
犯罪，是人的負面特性，所謂的‘罪’，總還在法律和道德可以描述的范圍內；但邪惡，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現有的法律、現行的道德，都無法描述‘邪惡’。
跟在李舒身邊的正斌子自然也看到了，卻視而不見。
李舒忍不住問道：“你不阻止么？”
正斌子猶豫一下才說道：“最先這樣做的，不是我們。”
稍微一頓，又說道：“你們大洋集團的人，是無法感受到外界資源的匱乏的。我只看到你們報紙上刊登的各種問題，但你們卻生活在富足的環境中。而外界，資源的匱乏和緊缺，已經……遠遠無法滿足正常修行的需要，更別說戰爭的需要了！”
李舒只覺心臟猛然抽搐，忍不住問道：“那些戰死的元嬰期、化神期呢？”
正斌子語氣低沉了：“他們的血肉會被煉制成為精華，然后配合普通藥材稀釋，煉制成為高級的培元丹、真元丹等，給筑基期及以下軍隊服用。
他們的元嬰、金身高手的內丹等，會被煉制成為促進修行的丹藥，給金丹境界以上的服用。
他們的骨灰，會灑在靈田中，培養靈藥等。”
李舒面色已經蒼白了，腳步都有點顫抖。雖然她現在是化神期，但依舊被戰爭的殘酷嚇呆了。
眼下的戰爭，才進行了幾天時間啊！
這要是長期打下去，還能直接吃人不成？
想到張浩預測的、至少五年的‘世界級大戰’，李舒不寒而栗。也知道這一刻，李舒才忽然明白，張浩為什么要堅定的推行慈善救濟。只為了保住屬于人類文明的那一線光明！保住那文明的火焰！
李舒不再說話，隨著跨入內城，她甚至有些麻木了。
三天時間過去了，但城內依舊有無法逃走的人在垂死掙扎。
前面五座類似于碉堡一般的樓房中，正在抵抗。但玄真教的軍隊根本不正面交戰，而是距離一公里的距離用火炮覆蓋。周圍一公里范圍內，所有的建筑早就被推平了。
那樓房，是五座三十米高度的粗體建筑，形成一個五行防御陣。但此時外面的結界已經到處都是裂縫、窟窿，結界的自我修復速度已經跟不上炮彈的攻擊速度。偶爾有炮彈落入樓房中，帶來一片絕望的慘叫。
忽然，玄真教這邊有三名掌控了神通的化神后期的沖入炮彈炸出的窟窿，進入結界。這些高手進入后，直接開始破壞陣基。樓房中有高手出來阻擋，卻瞬間被斬殺五個！
而后結界搖晃幾下，轟然破碎。
四周上萬元嬰以上的高手轟然沖了進去。不一會，就有少許幾個將領扛著尖叫的、衣不蔽體的女子狂笑著飛走。
“這是滄瀾之國‘海王府’，海王，是此前滄瀾之國大帝的弟弟。在全城都撤退的情況下，他發誓死戰不退。那些女子，有侍女丫鬟妃嬪也有郡主、以及海王府里侍衛將領的妻妾等。”
正說著，海王府忽然向上跳起，下一刻一朵瘋狂的火焰沖天而起、海王府如同泡沫般粉碎，火焰迅速演變成為一朵蘑菇云；瘋狂的沖擊波轟然炸開，那沖進海王府的上萬元嬰、以及幾十名化神期在瘋狂的爆炸和沖擊波中，四分五裂……
李舒傻傻的看著，她參與過戰爭，比如四年前的海岸戰爭。但她從來沒有近距離接觸過如此殘酷的戰爭。
人體如同雞蛋一般，在半空破碎，瘋狂的沖擊波以四五倍音速的速度橫掃四周，地面如同波浪一般起伏，一公里范圍內，殘存的樓房等等如同黃沙一般破碎。
李舒和正斌子瘋狂后退，依舊被沖擊波掃到，李舒只覺體內似乎被絞死，一口逆血噴了出來。
化神期當然是強大的。但是，幾百幾千噸炸藥爆炸的威力，也不是兒戲！
李舒根據自己的經驗，大略估算一下爆炸的威力，只怕要兩千多噸初級的炸藥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外界能配置的，就是初級的靈化火藥；黃金炸藥依舊是大洋集團的獨門技術和專利技術。
李舒靠在一根被炮彈扎的扭曲的燈桿上，傻傻的看著前方迅速變得猙獰的蘑菇云，一時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此時，爆炸的雷鳴才滾滾而來，天空和大地開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