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斷山，亦或者說是這座天策之城，的確大得有些夸張。
再加上族人稀少，經常走上數千米，也未必能看見一人，整座城市，真有一種鬼城的感覺，處處透著蕭條之意。
據拓跋誠所說，原本最早的時候，天策一族曾有十數萬人口，可是時至今日，竟已凋零到五千人不到，置身于這樣龐大的城市中，確實有些冷清。
一邊走，拓跋誠也開始介紹一些關于天策一族的歷史變遷。
簡而言之，他們的祖先天策大帝，曾經留下過一個預言，“帝墓重啟，大帝歸來”。
至于人口數銳減，生育率驟降，新生的天策一族覺醒出天策之力的概率也不斷降低，這一切的一切，也都在天策大帝的預言之中。
所以，不論是大長老這一支也好，黑羽長老這一支也好，他們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為了開啟帝墓而已。
說話間，眾人來到了城東一處頗為宏偉的大殿之中，這里便是天策一族大長老平日靜修的所在。
有拓跋龍川這位族人引路，幾乎沒費多少波折，一行人便順利來到了一處幽靜的院落。
“是藥香……”
凌峰摸了摸鼻梁，那位大長老不在大殿會客，而居住的所在又傳來一股草藥的氣味。以他身為醫者的直覺，這位大長老，恐怕是病了，而且還病的不輕吧。
“這……”拓跋誠面色一變，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扭頭看向拓跋龍川，有些激動道：“龍川，大長老的病情？”
“你離開的第二年，他的病就越來越重了，只是為了等你將預言之人帶回來。”
拓跋龍川捏了捏拳頭，“走吧，城，相信大長老一定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嗯！”拓跋誠重重點了點頭，眼睛微微有些發紅。
“拓跋誠，你們大長老是什么病？”凌峰微微好奇，開口問道：“按理說，你的實力都已經達到了神元境的層次，那你們的大長老至少也是王級吧，以王級強者的身體，肯定不會被普通的病癥所困擾吧。”
“說是病，其實也不算是病。”
拓跋誠捏了捏拳頭，咬牙道：“這也是我天策一族的宿命。”
“宿命？”
“天策一族，字誕生之時，便擁有得天獨厚的能力，可以在冥冥之中，窺破一絲天機。可是，作為窺破天機的代價，便是我天策一族的生命，無法長久。縱然我天策一族的修為再強大，壽元也難以超過四十歲。”
“四十……”
凌峰摸了摸鼻梁，尋常武者，就算只是凝氣境，因為打熬筋骨的緣故，壽元普遍也能達到一百二十歲左右，更不用說人皇之上的強者，更是有著近乎于五百年的壽元。
四十年，的確太過短暫了。
“你可知道，便是當年的天策大帝，縱然擁有大帝級的修為，更以大預言術驚艷四方妖孽，但他的壽元，也終究沒能突破五十歲！堂堂一尊大帝啊，卻活不過五十歲，何等可笑，哈哈哈……”
“誠，不要說了。”拓跋龍川同樣也咬了咬牙，這是天策一族所背負的宿命，無法更改。
“拓跋誠，抱歉，我不該問的。”凌峰歉然說道。
拓跋誠抬頭，淡淡笑了笑，“放心吧師父，我早已看開了。”
凌峰輕輕拍了拍拓跋誠的肩膀，一直以來，拓跋誠似乎格外的樂觀，甚至有些無賴。但是，在知曉了關于天策一族的宿命之后，凌峰卻反而對他生出幾分敬佩。
知道自己活不過四十歲，這似乎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吧。
尋常武者修道，逆天奪命，但是天策一族，縱然達到大帝的境界，也不過五十載壽元，可悲，可嘆！
如此說來，那位大長老，應該是壽數將盡，這樣的病，基本上是藥石無靈，只能以一些增加壽元的天材地寶，勉強續命，但一旦生機圖徹底萎縮，即便是這些天材地寶，也沒有任何用處了。
房門推開，書桌旁，坐著一名看起來十分年邁的老者，須發皆白，形容枯槁。
而根據拓跋誠所說，這位大長老，也不過才是四十一歲而已！
天策一族，一旦到了三十五歲以后，身體就會開始急劇衰老，這位大長老能夠撐到四十一歲，也算不容易了。
“小誠……”
大長老微微睜開眸子，聲音無比虛弱。
“大長老！”
拓跋誠咬了咬牙，跪到大長老跟前，咬牙道：“我回來了！”
“你……總算沒有……讓我失……失望。”
大長老顫抖的右手，在桌上取了一粒丹藥，緩緩送入口中，身體的顫抖這才恢復了一些，精神狀態也稍微提升了幾分，抬眼看了看凌峰，緩緩道：“凌峰公子，老朽，總算把你等來了，老朽，心中深感安慰啊！”
“大長老，您還是好好休息吧，一切……一切有我和龍川！”
看到大長老勉力支撐的模樣，拓跋誠眼眶通紅，三年不見，他早該想到，大長老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休息……呵呵……”大長老苦笑一聲，“很快，我就會永遠的休息了，現在，不急。”
“大長老，您不要胡說，你……你一定……”
拓跋誠死死捏緊拳頭，想說什么，卻連自己都無法騙過。
凌峰輕嘆一聲，看了看桌上的丹藥，開口問道：“前輩服用的可是靈虛造化丹？”
“哦？”大長老有氣無力地笑了笑，“凌峰公子，你認得此丹？”
凌峰點了點頭，淡淡道：“靈虛造化丹，失傳已久的上古丹方，出現在天策一族，倒也不奇怪，只是，靈虛造化丹雖然能夠延續壽元，但實際上等同于壓榨自身的生命力，屬于一種副作用極大的丹藥。以大長老您現在的情況，實在不宜多服。”
“一派胡言！”
正在此時，門外走來一名中年男子，嘴角上留著兩撇小胡子，冷冷瞪了凌峰一眼，“你這種毛頭小子，懂什么叫做上古丹藥嗎？我乃是天策一族最為杰出的醫者，你敢說我煉制的丹藥不對？”
那中年男子走到大長老身旁，替他把了把脈，淡淡道：“大長老盡管放心，只需繼續服用靈虛造化丹，我至少還能給您延續一年以上的壽命。”
“一年？”凌峰哂然一笑，“怕是一個月都活不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