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之地,祭罪司神殿。
與其說是神殿,倒不如說,只是一座荒丘之中,破敗不堪的洞窟。
在放逐之地中,便是連山巒,都充斥著破敗,腐朽的氣息,仿佛隨手都要朽壞,破滅。
放逐的封禁,將這里變成了一片死亡之地,沒有半點生機。
而能夠生存在這個地方的生命,要么極端的殘忍,要么,極端的變態。
洞窟之中,矗立著七座通體黝黑的神像,對應著祭罪司信奉的七罪邪神。
無數名衣不蔽體,渾身臟亂不堪,披頭散發的放逐者,圍坐在這座神殿之中。
而那神殿的正中心處,端坐著一名中年男子,赫然正是藍弋。
或者說,正是藍弋的本尊。
只見他雙目緊鎖,渾身散發出暗澹的幽光,經過七罪邪神凋像的折射后,那道幽光,直沖天際,似乎連接著另外一片時空。
“大司教,若是這次他不能將時之源帶回來,不管什么理由,處死他,必須處死他!”
一個粗沉沙啞的聲音響起,卻見一陣黑煙飄蕩,緩緩向著藍弋的方向逼近。
這團黑煙,卻正是被藍弋抽走了邪神之力,提前被“送”回放逐之地的暴怒司教,重明。
重明死死盯住藍弋,若非藍弋還肩負著帶回時之源的重任,在他蘇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就已經直接把藍弋本尊的腦袋給擰下來了。
不遠處,千烏也露出一排尖銳的獠牙,森冷怨毒的目光盯住了藍弋。
如果藍弋被處決,他可不介意將這位昔日的“盟友”,親自送進肚子。
“準了。”
一個古井不波,略帶些滄桑的聲音響起,開口之人,卻是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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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不僅白發凌亂,同時披散著白眉和長須,以至于整張面孔,都被須發所覆蓋,整個腦袋就像是一團白色的毛球,只是深陷的眼窩之中,透出一雙凌厲的眸子。
此人,便是那重明口中的大司教。
在祭罪司之中的地位,可以說是一人之下。
在他之上,則是同時掌控七罪邪神之力的逆天存在,被祭罪司所有信徒,稱之為大邪王。
只是,大邪王平日幾乎不會露面,大司教,也就成了大邪王的代言人與傳話者。
所有人,哪怕是張狂暴躁的重明,在大司教面前,也只能夾起尾巴來做人。
“多謝大司教!”
重明眸中閃過一絲狂喜之色,回頭冷冷盯住了藍弋,獰笑起來,“藍弋,你最好不要空手而回,否則,之前你施加在本座身上一切的羞辱,本座都要你加倍奉還!”
就在此時,天穹之上那道幽光自九霄之上隕落,再度投入七罪邪神的神像之中。
最終,幽光折射,返回到藍弋體內。
“噗!”
神魂融合的一瞬間,藍弋勐地噴出一口鮮血,而當他的眼睛睜開的時候,就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一般。
冷厲狠辣的目光,叫人不寒而栗。
“失敗了對吧!藍弋!”
重明飄身上前,渾身的黑霧,漸漸散去,手中的長刀,更是已經鋒芒畢露。
一時間,所有的放逐者,目光都落在了藍弋的身上。
為了把這三人的一縷神魂送出去,他們已經付出了太多的代價。
沒有時之源,之前一切的努力,都將化作泡影。
唯有借助時之源的力量,打開放逐之地的封印,他們才能夠重見天日。
否則,只能在這片虛無破敗的絕地,終老此生。
最終,要么神魂俱滅,要么,變成放逐之地中,隨處可見的,無明怨煞。
所謂無明,不生靈智,沒有自我。
怨煞,便是一種怨氣和煞氣的結合體。
墮落成無明怨煞的話,甚至比起灰飛煙滅,還要更加可悲。
看著周圍虎視眈眈的目光,藍弋卻只是緩緩站起身來,擦去嘴角的鮮血,朝著大司教的方向,躬身一禮。
“回稟大司教,屬下,有重要消息帶回!”
“藍弋,不要岔開話題,時之源,你帶回來了嗎!”
重明惡狠狠的瞪住藍弋,看藍弋這般灰頭土臉的樣子,顯然是神魂遭受了重創。
他,失敗了!
藍弋沒有理會重明的叫囂,目光依舊盯住那位深不可測的大司教。
他很清楚,不論別人怎么叫囂,只要大司教不發話,都毫無意義。
大司教深邃的目光,落在藍弋身上,下一刻,白眉忽然暴漲,迅速伸長,將藍弋的身軀纏繞了起來。
白眉一收,藍弋便被拖拽到了大司教的面前。
藍弋心中一緊,只要大司教殺念一起,自己這條性命,怕是交代了。
“你,失敗了?”
終于,大司教緩緩開口,問出了所有放逐者,最關心的問題。
藍弋嵴背發涼,額頭上冷汗直冒,不敢直視大司教的目光,只能低聲回答道:“是……不過……”
話音未落,大司教的白眉驟然收回,藍弋重重摔在地上。
“沒有不過。”
大司教的面容,雖然被白發長須遮擋,但是卻隱藏不住他的無名怒火。
他們這些放逐者,在這片放逐之地已經封印了太久太久了。
最后的希望,也在這一刻破滅。
“藍弋,你這個廢物!”
重明獰笑著步步緊逼,接著,一名名憤怒的放逐者,也飛身下來,將藍弋團團包圍了起來。
他們本就是一群群兇惡極的暴徒,彼此之間,根本沒有羈絆和情誼可言。
現在的藍弋,對他們而言,徹底失去了價值。
任務失敗,那么,藍弋就必須要承受失敗的代價。
這,便是祭罪司唯一的規矩。
剎那之間,無盡的怒火,似乎已經要將藍弋徹底吞噬。
那些放逐者們,宛如憤怒的蠻牛,即將失去最后的理智。
“殺了他!”
“將他碎尸萬段!”
不只是誰率先咆孝了一聲,接著,一道道黑影向著藍弋撲了過去。
“大司教,難道您不想知道,我為何會失敗么?”
藍弋只能不斷閃避著其他放逐者的攻擊。
他很清楚,一旦自己還手,那么,迎接他的,將會是大司教的親自鎮壓。
“失敗就是失敗,其他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重明手中長刀狠狠斬向藍弋,“我已經忍你很久了,你給我去死吧!”
那大司教則是緩緩合上了雙目。
在此之前,他的確對藍弋頗為看中,才會讓藍弋擔此重任。
可是現在,一枚已經失去價值的棋子,隨手便可拋棄。
“如果說,我是敗在了大殺戮術之下呢!”
霎時間,那些暴怒的放逐者,皆是愣在了原地。
“大……大殺戮術?”
“什么?大殺戮術?”
所有放逐者,皆是瞪大了眼睛,齊齊盯住了藍弋。
那大司教更驟然睜開雙目,抬手向著藍弋虛抓了一下,將他一把拽了回來。
“說!”
藍弋長出一口氣,知道自己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
當他認出凌峰所施展的大殺戮術之時,就已經想好了自己的脫身之策。
當即,藍弋把在熱海神泉中遇到凌峰的經過,一字不差的如實說了出來。
全部說完之后,藍弋還抬起手掌,高聲道:“我藍弋,愿向七罪邪神起誓,若有一字不實,愿受七罪戮滅,墮為無明怨煞,永生永世!”
“好了。”
大司教的目光,變得平靜下來,他打量了藍弋一眼,緩緩點了點頭,“這個消息,的確十分重要,功過相抵,藍弋,你的死罪可免。”
“多謝大司教!”
藍弋長出一口氣,只要不死,其他一切,倒是都無所謂了。
畢竟,在放逐之地這樣的地方,出了生命之外,已經沒什么東西可失去了。
“時之源,若是落在修煉大殺戮術之人的手中,倒也無妨。”
大司教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身影漸漸變得虛無,“此事重要,待本座親稟大邪王,藍弋,你也隨我來!”
“是!”
藍弋受寵若驚,面見大邪王,也就意味著,自此之后,他的地位,便凌駕于其他幾位祭罪司教之上。
兩人之下,萬人之上!
無墮之墟,地底文明遺跡。
抽干熱海靈韻,原本熾熱的巖漿,終于徹底冷卻了下來。
那極度不正常的重力場,也終于消散。
凌峰恢復正常形態,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上面的火焰印記,紅光流淌,仿佛具有生命一般。
而他現在的這具身軀,憑借著熱海之力重塑,早已經到了龍骨鑄身的極限水準。
不僅僅實力一舉突破到了仙尊巔峰,就連這具身軀,怕是也已經堪稱是仙帝之下無敵了吧。
當然,遇到如天執三尊,四奇這種級別的對手,仍舊不能大意。
自己憑借著熱海神力,突飛勐進,一舉晉升繁星境仙尊,雖然是好事,但是也因此而失了磨礪與底蘊。
縱有一身強橫的法力,運用起來,自然遠遠不及這些老牌巔峰仙尊。
接下來,也該考慮考慮,離開之后的事情了。
其他人倒是好說,如風她們,都會返回屬于自己的時空。
至于雨師薇,紫云長老她們,應該能夠幫自己隱瞞身份。
只是,萬鈞兄妹,還有素琉璃……
他們要如何處理,卻是讓凌峰陷入糾結之中。
最穩妥的方法,當然是殺人滅口。
只有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
但是這一路走來,患難與共,也算經歷生死。
凌峰自問,還做不到如此絕情,如此殘忍。
正在凌峰陷入矛盾之時,那金屬觸手已經從實驗室中飛了出來,圍繞著凌峰盤旋了一圈,繼而點了點頭,頗為滿意地說道:“你成功了,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呵呵……”
凌峰干笑一聲,若是自己失敗的話,怕是已經成為了巖漿之中的灰盡了吧。
不過,路是自己選的,只是這個過程,比起自己的預期,更加煎熬。
但是收獲,也顯而易見。
“多謝了!”
凌峰朝著金屬觸手,拱手一禮,“我的朋友呢?怎么樣了?”
“不出意外的話,差不多也該醒了吧。”
金屬觸手對其他人顯然并不怎么上心,一直圍著凌峰打轉,似乎很滿意現在的這個“杰作”。
“你應該有不少疑問吧,來,想問什么,現在的你,有資格向我提問了。”
凌峰盯住金屬觸手,深吸一口氣,“關于你們的文明,可以說說么?”
“這個部分嘛,不好意思,無可奉告。”
“那熱海神泉呢?為什么,這里會有一座熱海神泉,按理說,傳說中的天之九泉,不是早已經枯竭了么?”
“這個問題倒是可以告訴你。當我的主人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發現了被你們稱之為熱海神泉的東西。主人收集了一部分樣品,經過他的研究之后,便掌握了創造熱海神泉的方法。當然,只是一些彷制品罷了。”
“創造……”
凌峰眼皮狂跳,天吶,這個金屬觸手的主人,到底又是何方神圣,連熱海神泉都可以,創造!
“主人說,這些人力創造的熱海神泉,雖然比不上真正的熱海神泉,但依舊是奪天造化的神物,更何況,其中也包含了一部分,主人當初采集的真正的熱海神泉。大概,占據你看到的神泉的,億萬分之一吧……”
凌峰苦澀一笑,原來,自己煉化吸收的,只是彷制的熱海啊。
也是啊,自己現在雖然堪比尋常的仙帝強者了,可是和祖龍相比,怕是連祖龍的一根指甲都比不上。
就這樣的程度,要說孕育出十大祖龍,確實有些言過其實了。
但也正因如此,否則,自己哪里能夠成功吸收熱海神力,怕是早就已經爆體而亡了吧。
“凌峰,隨我來吧!”
金屬觸手回頭掃了凌峰一眼,澹澹說道:“有些東西,是我的主人留給你的,或許你會感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