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光暗交替，下一刻，凌峰已然帶著賤驢，回到了一切的“原點”。
同時被撈出來的，還有他他的天魔陰身。
還好凌峰在最后關頭，參透玄機，否則，這具天魔陰身，怕是也保不住了。
就在此時，那蛤蟆石像，開口朝凌峰說道：“想不到，你竟能出來！”
“誰？”
賤驢嚇了一跳，猛地跳了起來，循聲望去，卻發現那頭石蛤蟆，眼中閃爍著紅光。
方才那道干澀沙啞的聲音，顯然就是這蛤蟆所發。
“原來是你搞的鬼！”
賤驢氣得咬牙切齒，抬起驢蹄子就想把那石蛤蟆毀了，但想到之前差點被石蛤蟆吸干，一時又心有余悸。
這石蛤蟆乃是吞靈璧所造而成，摸不得，摸不得！
“該死！”
賤驢罵罵咧咧起來，“你這頭臭蛤蟆，是石頭成精了么？”
“混賬！”
石蛤蟆冷冷瞪住賤驢，潮水一般的氣勢碾壓而下。
賤驢瞬間偃旗息鼓，灰溜溜地縮回了凌峰身后。
凌峰亦是面色凝重地盯住了那頭石蛤蟆。
他分明不曾在那石蛤蟆身上，感受到任何生命氣息的波動，甚至是神識之力的波動。
也就是說，它既不屬于生命體，也亦非靈體。
這種情況，倒是罕見。
不過他既然能夠依附在吞靈璧之上，本身就不是尋常之物。
深吸一口氣，凌峰朝那石蛤蟆抱拳一禮，“前輩引我入局，差點叫晚輩丟了性命，總得有個說法吧？”
“哼哼，天道后裔，跑到巡天冰族的禁地之中，還要向我討說法么？”
那石蛤蟆冷笑起來，“更何況，這礪霜血路，本就十死無生，你第一次聽說？”
“方才就是礪霜血路？”
凌峰眼皮一跳，有些驚訝。
“不是。”
“額……”
凌峰嘴角微微抽搐幾下，搞半天，自己還沒真正闖進礪霜血路。
這就差點丟了小命！
該死的！
這鬼地方，未免太過于微信那了吧。
就聽那石蛤蟆怪笑幾聲，“方才只是我感應到你身上那屬于太虛宙龍的時空烙印，才會出手試探，否則，本座卻是不屑于搭理你們這等凡夫俗子。”
聽他語調之中，充斥著凌駕于眾生之上的傲慢，凌峰再度打量起這頭其貌不揚的石蛤蟆，沉聲道：“難道，哈蟆前輩與太虛宙龍前輩乃是舊識？”
“什么哈蟆前輩！”
那石蛤蟆冷哼一聲，“以貌取人！本座，乃命運與主宰之龍，極道皇龍是也！”
“你是祖龍？”
賤驢第一個跳出來不服，“吹牛逼吧你，明明就是一頭癩蛤蟆，居然也敢說自己是祖龍？第一次見到比本神獸還能吹的！”
凌峰連忙把賤驢按住，苦笑道：“前輩莫怪，這頭賤驢，腦子不太好。”
那石蛤蟆倒也沒有和賤驢計較，只是淡淡道：“上古諸魔之戰時期，本座本源盡滅，只余下一縷殘念，受到此地九泉之力所召喚，原本想要在此地休養生息，或許還有機會能夠重塑龍軀。只可惜，本座身為命運之龍，卻終究逃脫不過自身命運，被此地的吞靈璧所禁錮在這蛤蟆石像內。”
“九泉之力！”
凌峰目光一凝，難道，礪霜血路之內，竟還殘存著九泉之力？
“吹吧你就！又是九泉，又是祖龍的，真是可笑至極，堂堂祖龍，居然還會被這小小的吞靈璧所束縛？你可別笑死本神獸了！”
賤驢聽罷，卻是捧腹大笑起來，完全忘了之前他被吞靈璧束縛的時候，差點被吸干的窘迫。
“小小的吞靈璧？”
石蛤蟆冷笑，“暴露在地表之外的這頭石蛤蟆，不過是九牛之一毛罷了。這塊完整的吞靈璧，下通萬丈多深，寬有千丈余，乃是一個整體。”
賤驢眼皮一陣狂跳，難怪之前從外面的寒潭跳下來的時候，被一股幾乎不可抵抗的吸攝之力，直接拽了進來。
如果是這么大一塊吞靈璧的話，任何蘊含靈氣的物體，恐怕都逃不脫這塊吞靈璧的鎖定。
也就是說，當他們踏足此地的那一刻開始，最后的命運，大概就是一點點被吞靈璧蠶食掉體內所有的靈氣。
而生命氣血之力，也同樣屬于靈力的一種。
“凌峰小子，你看看東皇鐘還能用么？”
賤驢有些慌了。
凌峰目光一凝，將東皇鐘召出。
果然，受到吞靈璧的影響，東皇鐘的靈氣，居然也被牢牢封鎖。
“知道厲害了吧？”
那石蛤蟆冷冷一笑，旋即又嘆息起來，“若非本座只留下一縷殘魂，又豈會被這吞靈璧所束縛，而本座耗盡最后的力量，改寫自身命運，雖逃過被吞靈璧吸干的結局，但終究還是無法逃脫出去。”
凌峰和賤驢對視一眼，這才對那石蛤蟆信了幾分。
這家伙，可能真就是昔日十大祖龍之中的命運與主宰之龍！
“哎……”
半晌，那石蛤蟆又是一聲長嘆，“屬于祖龍的時代，終究已經落幕，本座身為命運之龍，卻想要與命運抵抗，當真是可笑。被困千萬年，本座也看開了，雖然失去了自由，但相比于宙那個家伙，連永恒的力量都徹底失去了，本座算是幸運的了。”
頓了頓，石蛤蟆再度看向凌峰，沉聲道：“天道后裔你已經掌握了這份永恒的命運，本座也無話可說。這世間，已經不再有太虛宙龍的存在，你，已經徹底取而代之了。”
說著，它又發出一聲輕嘆，似乎是在懷念自己昔日的同伴。
“太虛宙龍前輩雖然已經隕落，但他的意志和傳承，永不會斷絕！”
凌峰握緊拳頭，沉聲道：“前輩，晚輩身中詛咒，需要前往礪霜血路化解，方才前輩說此地有九泉之力，可否告知晚輩？”
“那小子倒是彬彬有禮，也罷，看在宙的面子上，告訴你也無妨。”
極道皇龍淡淡道：“當初本座神魂隕滅之際，感應到此地有寒髓神泉的氣息。這寒髓之力，雖不比春滋神泉，孕育生靈萬物，但對于本座而言，卻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填補缺失的龍源之力。只可惜，本座雖然找到了這里，卻被吞靈璧所困，哪怕近在咫尺，卻終究無緣得到此物。”
“原來是寒髓神泉么？”
凌峰瞇起眼睛，這倒是也并不奇怪。
天冰圣域，本就是天下極寒之地，有一口寒髓神泉，也合情合理。
只不過，按照傳說記載，天之九泉早已盡數干涸，這寒髓神泉，恐怕也不例外吧。
但曾經被寒髓浸潤過的土壤，卻必定也殘存著一些寒髓之力。
“小子，如今你身陷此地，唯有闖過礪霜血路，才能離開，不過，礪霜血路，非同一般，你雖然有幾分能耐，恐怕也是危險重重。這么多年來，本座雖然從不曾出面與那些巡天冰族弟子交談，但在他們死后，本座閑來無事，也會翻閱他們殘留的記憶，對于礪霜血路的印象，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
“哪兩個字？”
“恐懼！”
極道皇龍沉聲道：“礪霜血路，乃是寒髓干涸之地，曾經的寒髓，鎮壓無數兇靈邪神，寒髓干涸之后，這些兇靈雖然雖然早已湮滅，卻匯聚成一股無比可怕的煞氣，這股煞氣，就算被沾染一絲一縷，恐怕都足以叫尋常的破碎境修士殞落！而你體內的詛咒，倒是有點像那股煞氣！”
凌峰面色微變，按照藍弋的說法，那個創造噬寒血葬的巡天冰族前輩，就是闖過了礪霜血路才創造出了這門秘術的。
難道，此人天賦異稟，竟能操縱這股煞氣？
“你的混沌之體雖然厲害，不過目前來看，似乎也不足以抵抗這股煞氣。本座倒是可以給你一個建議。”
凌峰目光一凝，朝那石蛤蟆躬身一禮，“前輩請講。”
“你身具太虛宙龍的永恒命運，也就是說，雖然在這里會受到吞靈璧的影響，但至少死不了。留在這里陪著本座，倒是不錯。至于那頭驢么，再有個三五百年，應該就會變成這里某一堆白骨之中的一堆了。”
“這……”
凌峰一陣苦笑，他可不想被一直困在這里，否則，就算擁有永恒的壽數，又有什么意義？
“當然，也不是白白在這里耗著，雖然受到吞靈璧的影響，你修煉的速度恐怕會被放慢幾十倍幾百倍不止，但是你能活啊，在這里熬個三五百萬年的，晉升到破碎境之后，就能去闖礪霜血路了。”
三五百萬年……
凌峰眼皮狂跳，也對啊，對于這些亙古存在，統治了仙域世界無數紀元的祖龍來說，三五百萬年，確實不算多久。
但是對于自己而言，這外面的世界，可等不了三五百萬年啊！
“多謝前輩好意，不過，晚輩還是想闖闖這礪霜血路，尋求那一線生機。”
“那就隨你了。”
極道皇龍眸中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本座也就不再出手困你，你沿著后面的通道前進，就能夠進入礪霜血路了，至于能不能夠活著出去，就要看你自己的能耐了。以本座現在的狀態，也幫不了你什么了。”
“前輩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凌峰朝著極道皇龍深深一躬，雖然方才他差點兒被湮滅潮汐吞噬，但卻也因如此，將太虛宙龍的龍頭碎片，完全煉化。
可以算是因禍得福了。
“走吧。”
凌峰回頭看了賤驢一眼，賤驢雖然仍有些忐忑不安，但還是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至少，跟在凌峰身邊的話，這小子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還是比較靠譜的。
“對了……”
就在凌峰準備帶著賤驢走進礪霜血路之時，那極道皇龍又再度開口：“小子，你身上，似乎還有蠻古巫龍的氣息。”
“是。”凌峰點了點頭，“晚輩確實與蠻古巫龍前輩，也曾接觸過，他也已經得到了最后的解脫。”
“連巫也……哎……”
極道皇龍嘆息一聲，“巫倒是在你身上留了個有意思的東西，關鍵時候，或許能救你一命。”
“多謝前輩提醒！”
“去吧！”
極道皇龍慢悠悠道：“實在過不去，再退回來，也是一種選擇。”
凌峰深吸一口氣，緊了緊拳頭。
退么？
只可惜，在自己的信念之中，永不言退！
他再度朝著極道皇龍深深一躬，旋即帶上賤驢以及天魔陰身，大步朝著平臺后方的那條通道走去。
沒有極道皇龍“從中作梗”的話，他們自然十分順利，找到了正確的入口。
而在他們離去之后，那極道皇龍再度睜開眸子，喃喃低語道：“宙，巫，這就是你們接受自身命運之后的選擇么？傳承么？希望這個小子，不會讓你們失望吧。”
“而我……我乃是主宰命運的祖龍，屬于祖龍落幕這樣可悲而又可笑的命運，我……不接受！也永遠不會接受！”
他冷哼一聲，哪怕選擇被困在一頭石蛤蟆中茍活，他也要活下去。
只有活到最后，才是命運的主宰！
沒有了極道皇龍的影響很快，凌峰和賤驢便來到了一座厚重的石門前。
石門還未開啟，里面逸散出來的一絲絲寒氣，卻已經將石門之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凌峰深吸一口氣，上前輕輕抓住了石門之上的拉環。
“凌峰小子，你可得考慮清楚，打開，就沒有退路了。”
賤驢咽了口唾沫顯得有些緊張不安。
“我何時有過退路？”
凌峰搖頭笑笑，身為天道一族，他注定要與這仙域最強大的存在為敵。
他，何時有過退路可言？
這條路，注定滿是荊棘，充斥著血與火，生與死的考驗。
然而，殺不死我的，只會讓我更加強大！
一路走來，凌峰的每一步，都是這般走過來的。
“整得這么悲壯干嘛！咳咳……”
賤驢干咳幾聲，“哼，本神獸不過是活躍活躍氣氛，你真以為本神獸怕了？笑話，本神獸什么時候怕過！干就完了！”
一咬牙，賤驢也拉住了另一邊的拉環。
一人一驢，對視一眼，同時發力。
轟隆隆！
伴隨著石門，緩緩開啟，一股狂暴的寒潮，頓時從礪霜血路之內，席卷而出。
礪霜血路，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