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從東京租界開始,除九州地區外的十一區各軍管區都沒有發布戒嚴令。
動亂的中心是隔海的九州地區,十一區的總督府作出了避免不必要混亂的決斷。先不提成為反政府運動溫床的貧民區,在租界內生活的市民,特別是布里塔尼亞的日常生活和平時一樣開始,又像平時一樣結束。
盡管這樣,他們中間還是不可避免地產生了越來越強烈的不安。如果是像魯路修那樣的,能自己處理目前狀況的人還好,可是,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沒有這種能力,而且,一旦發生事件,他們將是受害最嚴重的人。這種事情誰都明白,正因如此,誰都無法不對那種情況產生恐懼。
就連作為統治核心的總督府也籠罩在一團迷霧之中,名為不安的迷霧。
“你們說這都是什么事啊。”
參謀部里已經不止一次出現類似的討論。
“種花聯邦一邊支持日本復國,和我們為敵,一邊自己搞內亂?正常來說,不會有人去做這種傻事吧。”
“是不是那邊的反對派趁機奪權?”
“應該不會,目前出動的只有兩島軍管區的部隊。雖然也算是主力,但種花聯邦這樣的主力部隊至少二十支,就算被我們全滅也不至于對國內的政權產生影響。”
“那會不會是故意偽裝出來的跡象,以此和日本復國撇清關系?”
“我覺得不是偽裝。最新的情報,因為那則來源不明的視頻,種花聯邦境內超過二十個主要城市都發生了暴亂,被挑起情緒的民眾和政府對抗,本應出兵鎮壓的軍隊卻態度曖(蛤)昧。”
“最重要的是,首腦部在一開始發表了辟謠聲明后就再無動作,放任事態的擴大——怎么看都不像是偽裝吧,這一波經濟損失絕對不小。”
“會不會是首腦部被什么人秘密控制起來?”
“你的意思是——政變?有這種可能,但會那么容易嗎?怎么說也是僅次于我國的大國最高核心,我根本無法想象皇帝陛下會被劫持的事。”
“皇帝陛下雄才大略,又怎會是那幾個身體缺了零件的,不男不女的家伙能比?”
“但不男不女的家伙有四個,一起控制起來應該更難吧。”
“這個我贊成,不用皇帝陛下的話,那奧德修斯殿下、修奈澤爾殿下、基內維婭殿下還有我們總督?”
“你們別太過分了,雖然皇帝陛下和總督大人胸懷寬廣,不在意這種議論,但你們也多少注意一點。”
“是。不過說起總督大人,怎么說呢,最近總覺得有點奇怪。公開露面的次數越來越少,做事也沒有以前那么雷厲風行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大家都知道總督大人不會一直在這里駐扎下去,這是在有意鍛煉副總督。”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現在不是鍛煉的時候吧,不盡快解決九州那邊的問題,十一區的局勢就糟糕了。”
“該不會真像傳言所說,總督大人……失蹤了?”
“慎言!這話要是傳出去——”
“——什么傳出去?”
就在這時,參謀部內響起了新的聲音,讓智囊們渾身一緊。
“噫”
“達,達爾頓將軍!”
“我,我們只是隨便說說。”
“隨便說說?”達爾頓臉一板,不怒自威,“你們從軍這么長時間,應該知道謠言的危害。遇到謠言不主動辟謠,反而在這里傳謠,你們真的很讓人失望。”
“……”全場鴉雀無聲,無人敢答話。
“不說話了?該你們說話的時候不說,不該說話的時候亂說。”
說到這里,達爾頓嘆了口氣,態度稍有軟化。
“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以免再輕信什么謠言。”
“那個……”有參謀戰戰兢兢地舉起手,“總督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本來已經派吉爾福德卿出征了,但因為種花聯邦的內亂……”達爾頓撓了撓頭,顯得很煩躁,“真是的,那邊到底在想什么?要打就打,不打就算,這算什么?你們有討論出什么結果嗎?”
“沒,沒有。”
“那就繼續討論。”
“九州那邊……”
“今天就出兵。最新消息,種花聯邦派來的曹將軍因為內亂回國了,還帶走了一批人,這對我們來說是個不錯的機會。”
“可,這也意味著澤琦手中的權力更大了,會不會……”
“既然知道,就趕緊拿出一個應對的方案,第一天當參謀嗎?”
“是!”
聽到這樣的回答,達爾頓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正要轉過一個拐角,稍稍松一口氣,卻發現目光盡頭的總督辦公室大門敞開,隱約能看到一個身穿白色禮服,一頭金發的挺拔身影。
那個人,該不會是——
達爾頓越看越熟悉,顧不得收拾心情,快步走進,最終確定,躬身行禮。
“修奈澤爾殿下。”
沒錯,來人正是布里塔尼亞第二皇子,修奈澤爾·El·布里塔尼亞。
金發的男人轉過身來,臉上掛著一如既往和煦的笑容:“是達爾頓啊,好久不見,來的正好。”
“殿下您怎么會……”
“種花聯邦出了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坐得住?”修奈澤爾不急不忙地回答,“而且,也有幾件想要求證的事情——我剛才問尤菲,她不肯告訴我,你能不能告訴我柯內莉亞在哪里?”
一上來就是如此尖銳的問題,讓達爾頓心里咯噔一聲。
但對方身份特殊,不僅是第二皇子,柯內莉亞的兄長,更是帝國宰相,權柄僅次于皇帝的人,不能像對待部下那樣,只能小心斟酌措辭。
“殿下目前不在總督府內,似乎和某個絕密計劃有關,具體的行蹤我們也不是很清楚。”
“啊,是這樣,尤菲也這么說呢。”
修奈澤爾側頭看向站在辦公桌后的尤菲,后者干巴巴地笑了兩聲,暗自慶幸有事先做好串聯。
修奈澤爾又道:“但是,有什么比種花聯邦和日本復國的事情更重要呢?皇帝陛下委派的秘密任務?”
“可,可能是吧。”
“好想聽姐姐說過。”
達爾頓和尤菲順著修奈澤爾的話往下說。
“這就奇怪了。”修奈澤爾突然話鋒一轉:“明明那項任務的負責人是我,為什么我卻不知道呢?”
“這……”
說了謊兩人面面相覷,他們怎么都沒想到修奈澤爾是在挖坑等著他們跳。
“我只是說可能。”
“也許是我聽錯了。”
然而一步錯,步步錯,這種拙劣的掩飾根本騙不了修奈澤爾。他主動走到門邊,將門關上,這才開口。
“我知道了,柯內莉亞確實不在總督府內,你們也不知道她的行蹤,因為她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