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總督府謁見廳。
謁見間真如宮殿的舞廳一般宏大。
十一區副總督,布里塔尼亞帝國第三皇女尤菲米婭·li·布里塔尼亞站在臺上。只見她一身正裝,還未完全成熟的臉因為緊張而繃得緊緊的。
在她的腳下,也就是謁見間中,云集了身居十一區的大量資本家、貴族和高級軍官。大家也都各隨已好,盛裝出席。
終于,在主持人的示意下,謁見間的大門向兩側打開了。
敞開大門的對面,一位少年端立于陽光之下。
他沒有身穿平時那身士官服,也沒穿駕駛白色機甲時的那身駕駛員服,而是穿著在不列顛軍人中只有騎士才被允許穿著的純白禮服。雖然臉上依然稚氣未退,但他卻一臉嚴肅,在嶄新的鮮紅絨毯上一步步向臺上的尤菲米婭走去。
少年在低尤菲米婭一層的樓梯下停下了腳步,單膝跪地,垂下了頭。此時,尤菲米婭按例問道:
“樞木朱雀,汝愿意在此立下誓約,作為布里塔尼亞的騎士而戰嗎?”
“是的,我愿意。”
名為樞木朱雀的少年低著頭靜靜地答道。
“汝愿意舍棄一己私欲,成為維護正義的劍與盾嗎?”
“是的,我愿意。”
朱雀又回答了一遍,抽出了腰間的典禮用劍,雙手獻給了尤菲米婭。
尤菲單手接過,雙手持劍,用劍面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肩頭。
一連串動作完成后,尤菲米婭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我,尤菲米婭·li·布里塔尼亞任命汝,樞木朱雀為騎士。”
隨著莊嚴的宣告聲,朱雀接過了佩劍,再次納入了腰間。在尤菲的示意下,朱雀回身向后。
此時,雷鳴般的掌聲——并沒有響起。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尤菲米婭所崇尚的平等與博愛在布里塔尼亞從來都不是主流,他們向來都看不起nubers,更不可能支持正統皇女任命nubers為自己的騎士。
哪怕這位皇女剛打了一場漂亮仗,哪怕這位騎士剛立下無熱能及的戰功。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一點掌聲,還是有人鼓掌的。
那是一名身材高挑的男性。雖然鼻梁上的眼鏡和平時沒什么兩樣,但身上卻沒有穿平時那一襲白衣。身為十一區統治軍的特別派遣向導技術部部長和神圣布里塔尼亞帝國伯爵的羅伊德·阿斯普林德一邊微笑一邊鼓起了掌。
隨后,又有一名身著盛裝的紅發少女鼓起了掌,雖然立刻就遭到了身邊金發貴婦的瞪視,但少女依舊沒有停手的意思。
在少女真正堅守的立場上,他們依舊是敵人,但近距離相處了這么長時間,她也愿意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為兩人應援。
有了他們的支持,原本渾身緊繃的朱雀身體放松下來,他握住腰間的典禮用劍,將其高高舉過頭頂。
那一瞬間,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
朱雀本人可以無視,但他握著的劍不可以被無視,那是皇室的象征,亦是對臺上少女身份的宣告——布里塔尼亞第三皇女,有皇位繼承權的存在!
終于有新的掌聲加入了。
十一區參謀總長,安德列·達爾頓。
柯內莉亞的親衛隊長,吉爾福德。
他們對著朱雀露出贊許的微笑,對他的應變表示滿意。
列席者們注意到了兩位軍方大佬的行動,這才醒過神來,紛紛不情愿地鼓起了掌。不管心中有多么不滿,有些表面上的工作也必須做好,這關系到皇室的臉面。
在謁見廳之外的暗處,黑發的少年和紫發的成熟女性悄然隱沒暗處,兩人的眼中有欣慰,有祝福,有守望,也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復雜。
不管怎么說,樞木朱雀成為了尤菲米婭的專屬騎士,從今日起,兩人的命運將徹底聯系在一起。
樞木朱雀舉起的是禮儀劍,種花聯邦新任大司馬黎星刻高舉得便是真劍。
劍身清涼如雪,在太陽的照射下散發著冰冷的光芒。
劍鞘、劍鍔、劍柄均有象征天子的紋飾。
沒錯,這正是天子親手所賜之尚方寶劍,當寶劍揮落,便是罪人殞命之時。
時間是正午,地點朱禁城正門外。
此門還有一個名字叫午門,種花史上有名的那句“推出午門斬首”中的午門便是這里。
原本,隨著社會的發展,文明的進步,午門斬首的刑罰早已被廢除,但大宦官常年禍國殃民,實在是罪大惡極,用常規刑罰不足以平民憤。
于是有人提議效法古代,午門斬首,公開行刑,這個想法得到了廣泛認可。
行刑當日,無數民眾自發涌至朱禁城前,早早地在此等候,就為了占個好位置親眼看見罪人的下場,連歷代天子登基都未能有如此陣勢,可見大宦官等人有多么不得民心。
負責監斬的黎星刻沒有廢話,時間一到便手持絹帛,當眾宣讀罪人的罪狀與判決,隨后高舉尚方寶劍,凌空麾下。
早已恭候多時的劊子手們——其實都不是專業的,是臨時選出來,專門練了幾天砍頭——手起刀落,罪人人頭落地。
這毫無疑問是殘忍的,血腥的,是開文明的倒車。
但踴躍前來的民眾們沒有任何一人覺得不合適,他們歡呼著,雀躍著,為了國賊的死而慶賀,為了光明的未來而歡呼。
看到這樣的場面,一些原本想以此為理由對中華聯邦提出質疑的國家代表也都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
以這幫老狐貍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民眾的表現全是發自真心,沒有任何演技,這個時候犯眾怒,就算不被打,估計也會被口水給淹沒——午門外不比謁見廳,是半開闊的廣場,外頭黑壓壓一片全是人。
看到這樣的一幕,被安排在午門城樓上的布里塔尼亞代表修奈澤爾伸手輕輕支住額頭。
“殺人誅心,不僅要從上消滅敵人,更要從精神上進行摧毀……以后不能小覷種花聯邦了,可惜啊,多么好的幾枚棋子。”
修奈澤爾的聲音很小,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可他剛一說完,耳邊便傳來一聲回應。
“你把別人當做棋子,又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別人的棋子?”
修奈澤爾猛地扭頭,卻發現自己的身邊什么都沒有,不管是人還是其他的什么東西。
“是錯覺嗎?”
修奈澤爾緩緩回過頭,又突然轉過去,如此反復數次依舊一無所獲。
“我是不是該去看醫生了。”
悻悻地揉著太陽穴的他并沒有發現,就在離他不遠的一根立柱后,一只眼睛殷紅如血,瞳孔的周圍還有黑色的勾玉在轉動。
ps:歷史上斬首的地方就不是午門,是菜市口,這里就是要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