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非就是想給四爺一個下馬威,哪里真的會去死。
那些真正想死的,根本不至于把死掛在嘴邊,就自個去尋死了。
“皇考以大事遺付沖人,今生母若執意如此,臣更何所瞻依將何以對以對天下臣民亦為以身相從耳。”四爺沉聲道。
這話翻譯一下就是你死我就死,省得我以后無顏面對天下臣民,蒙受不孝的惡名。
此話一出,一屋子的奴才都跪下了,只是沒人敢插嘴。
這一刻,在旁的奴才眼里。
這哪里是一對母子。
分明就是一對仇人
如此劍拔弩張,簡直到了有你沒我的境地了。
想說外人坑皇上就罷了,親娘也如此坑親兒子,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偏偏四爺說了如此狠心的話,德妃還要說更狠的話回給她。
“你以為我會怕”她輕輕一笑,道“像你這么自私的人,怎么會輕易去死。即便真的死了,那也正好,讓十四代你登基省得我家十四辛辛苦苦在邊關打仗,有些人在京城里什么都沒干,就那么順順當當地當了皇帝。”
見德妃越說越離譜,十四爺在一旁勸道“額娘,你這越說越不對了,皇兄他是受了傷,否則也是要上戰場的。”
“誰知道是不是貪生怕死,故意事先使了苦肉計,好避開去戰場,否則又怎么在京城撿漏。”
德妃將康熙對四爺的認可,說成了這個皇位是撿漏撿來的。
這下子,即便再怎么能忍,再怎么能隱藏情緒的四爺,墨瞳里也染上了一層令人不寒而栗的陰冷。
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線,微微向上翹起的嘴角透出一絲冷笑,似乎心底永遠有一種不解的仇恨。
良久后,他道“是了,皇額娘何曾管過朕的死活。”
從小到大,即便是他生病了,德妃也不曾真正關心過她。
每次都是敷衍地寒暄幾句,就沒下文了。
可只要十四爺稍有閃失,德妃的眼淚就掉個不停,心疼死了。
說著,四爺直接起身,背對著德妃和十四爺,冷冷地道“過幾日的登基大典,皇額娘大可以不去。不過皇考的靈柩才移到殯宮,需要有人替他守靈,朕覺得十四弟就特別合適”
說完,他不等德妃回應,就帶著奴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而他話里話外的意思,也很明顯了。
反正德妃最在乎的,便是十四。
所以,四爺這是拿十四威脅德妃。
此刻,蘇培盛跟在四爺身后,捏了一把冷汗。
像皇上這么注重規矩的,都把死字說出了口,那得多生氣才行啊
因為本就到了六月,初八也就沒幾日了。
加之康熙駕崩的時候,戶部和禮部,就已經在著手操辦登基該準備的東西。
如今日子選好,自然是不必多費功夫,就準備得差不多了。
康熙四十六年六月初八,禛皇帝即位于紫禁城太和殿,改國號為雍正,以明年為雍正元年。
也就是說,現在還是康熙年間。
明年初一開始,便是雍正元年了。
這一日,伴隨著紫禁城那道洪亮的鐘鼓鳴聲。
前陣子的陰霾不再。
取而代之的,是振奮人心的新篇章。
此刻,四爺正乘坐在由二十八人抬著的金輦上。
周圍有奴才舉著黃羅蓋傘,為他遮陽。
那金輦從乾清門出發,路過保和殿、中和殿,停在了太和殿。
下了金輦,四爺穿著一襲明黃色的龍袍,上邊繡著九條五爪金龍顯得尊貴而威儀。
頭上戴著夏朝服冠,前面綴著金佛飾東珠十五顆。
他腳踩玄黑鳳靴,在王公大臣的注目下,往太和大殿走。
四爺的步伐均勻,每一步都堅定而沉著。
數千人的視線與注目于他而言,沒有絲毫影響到他的氣場。
他的神情嚴肅而專注,通身透著沉穩和王者霸氣。
緊接著,他從中間鋪著的印花地毯,一路走到了太和殿外高高的浮雕龍紋丹陛之上。
張廷玉當著太和殿外所有臣子的面,從隆科多手中取過一方明黃色的匣子。
非常小心翼翼地打開后,將匣子遞給了四爺。
那匣子里面,放著一方雕刻著盤龍的玉璽。
以及,一根明晃晃、金燦燦的金符。
這便是象征著最高皇權的兩樣東西。
六方玉璽中的皇帝之璽,與掌管天下軍隊的金符
四爺接過這個匣子后,進殿朝里面的德妃行了大禮。
是的,德妃終究是舍不得十四爺。
早早就讓人來報了,說是一定會參加四爺的登基大典。
這會子,德妃倒是沒有多刁難,親自扶起了四爺。
畢竟大家都看著,她也是要臉面的,不好太過。
見狀,隆科多便手舉康熙臨終前的遺詔,聲如洪鐘般“雍親王皇四子禛,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繼皇帝位”
這個時候,鼓聲停止。
四爺一步步往上首的髹金雕龍木椅走去,而后轉身,雙臂厚重有力垂于膝上,坐下。
殿外,王公大臣對著四爺進行了叩首大禮,以及跪拜大禮。
四爺則坐在上首,俯首于殿外的百官們,威嚴地道“朕今日登基,乃大清之榮幸,百姓之安樂。朕登基后,當行仁孝之道,以禮治國、以孝治國。尊先帝圣祖遺命,尊生母烏雅氏為仁壽皇太后。嫡福晉烏拉那拉氏為皇后,冊立大典,由禮部鄭重相辦。”
這本該是高興的事情,然而一旁的德妃,不情愿道“我現在沒有心情考慮別的東西,皇帝好好治國,遠勝于給我尊號。”
她人雖是來了,到底還是不想當這個皇太后。
只是礙于大臣們都在,說的比較委婉罷了。
即便是被迫來了,也要給四爺添堵。
可是,不管她承認還是不承認。
只要四爺圣旨一下,她就是不想當,也得當
這一刻,即便德妃的聲音不大,但還是有不少官員聽見了。
屆時一傳十,十傳百,不就傳開了。
眾人實在不理解,后宮妃嬪擠破腦袋都想當太后,為何這位就如此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