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莊貴人生下的，不就是庶女嗎。
這兩句話，不是一個意思？
難道還有別的區別？
不過，眼瞧著太后一時半會哄不好，翠姑姑也不好多說什么。
省得多說多錯，反而氣氛更差了。
莊貴人都累了一天沒生出來。
這主仆倆卻只顧著關心是阿哥還是格格。
根本就沒人關心莊貴人如何，更別提她的死活了。
突然，里間的木門總算是打開了。
太后焦急地站起身子，想說還沒聽到哭聲，難道就生了？
然而，并不是報喜的產婆出來。
而是三三兩兩的宮女，端著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太后蹙了蹙眉，著急地問道：“里頭怎么樣，這都一天了，怎么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一個宮女端著水盆，道：“回太后的話，莊貴人是頭一胎，加上胎兒長得大，生起來自然比尋常人要吃力些。”
“能看到頭了不？”太后問。
宮女點點頭，“能看到。”
“那看的出來是阿哥還是格格嗎？”太后迫不及待地問。
宮女搖搖頭，“那看不到，得生出來才知道。現在只看得到頭，反正瞧著頭發長得挺濃密的。”
“太后，您聽見沒，頭發長得濃密呢。一般都是男孩毛發比女孩旺盛些。”翠姑姑笑瞇瞇地道。
太后的嘴角，也勾起一抹淺笑，她朝宮女擺擺手，“行了，你們趕緊該干嘛干嘛去吧，都麻利點兒。”
“是。”宮女應了后，就出去換水了。
太后也再次坐下。
然而，她的屁股才沾上椅子，就聽見里頭傳來一聲聲特別響亮的嬰兒哭聲：“哇啊......哇啊......哇啊啊......”
聽到這個哭聲，太后立馬又站了起來。
她欣喜地拉著翠姑姑的手，問道：“這下是生了吧？”
翠姑姑點點頭，回道：“您沒聽錯，這莊貴人可算是生了。太后，還別說，這足月的孩子，哭聲就是響亮些。”
“那是自然，當年哀家生十四的時候，可是響徹了紫禁城呢。”太后經驗老道地說。
翠姑姑淺淺一笑，心說您當年生皇上的時候，那才是響徹了紫禁城！
還有兩條龍在紫禁城上空盤桓呢。
主仆倆就這么干站著等了會。
兩雙眸子恨不得把那扇木門看穿。
不多時，一個產婆抱著一個花色的襁褓出來的。
太后的眼睛在看到那個襁褓后，面色一下就沉了下來。
因為，只有女孩才用那種帶著花的襁褓。
果不其然，只見產婆走到她的面前，跪下道：“恭喜太后，莊貴人生了個格格。”
翠姑姑彎腰，將小格格抱在懷里，仔細地看了看。
“小格格長得真俊。”她將小格格遞給太后，道：“太后，您也抱抱。”
太后看都沒看，只冷哼一聲，道：“生了跟沒生一樣，白費了哀家的心思。”
聞言，翠姑姑尷尬地笑了笑，就將小格格抱在懷里，沒說話。
這個朝代就是這樣。
甭管有錢人還是窮人，都不怎么待見女孩。
皇家里還好，生下女孩不待見就罷了，總歸還是會養著的。
可窮人家就不一樣了。
反正再窮的人家，都不缺兒子的一雙筷子。
可女兒的一口呼吸，都是累贅多余。
很多人生下來瞧著是個女孩，就棄了。
不是扔在荒山野嶺，就是活生生掐死扔到后山。
甚至，民間有個地方，叫做棄嬰塔。
基本都是已經斷了氣的棄嬰扔在那里。
“行了，既然已經平安生產，哀家就先回宮，你們便留在這兒，伺候莊貴人坐完月子后，再將她帶回宮里。”說完，太后掃了翠姑姑一眼。
失望是真，畢竟她和莊貴人一樣，是烏雅氏一族的。
指望著登基后的第一子，將來也有個盼頭。
可即便是生了個格格，再不滿也不能不管死活。
只是早些回宮，眼不見為凈罷了。
翠姑姑醒目的把小格格遞回給產婆，就跟著太后離開了。
里間，莊貴人好不容易辛苦了一天，生下這么個孩子。
早就已經虛弱無力地癱在床上。
心口劇烈的起伏著，口鼻也急促地呼吸。
因為本就是夏天，秀發也濕噠噠地貼在臉頰和額頭，好不狼狽。
可是再如何辛苦、痛苦，也沒有在聽到太后無情的話語來得痛苦。
一雙因為生產累得猩紅的眼睛，已經染上一層薄霧似得淚水。
滿眼都是身處這個朝代的深深悲哀和無奈。
誰讓這是男尊女卑的大清。
皇家里，生女兒就跟沒生一樣。
因為皇室多年來注重滿蒙聯姻。
長大后，格格都是要嫁到蒙古部落的。
所以，她甚至能想象得到，往后的日子該有多艱辛。
雖說她在后宮的時候，時常說肚子里興許是個小格格。
那只是為了分散后宮妃嬪們的注意力和仇恨。
可要是真的生了個格格，自然是有些失望的。
登基后的第一子，說不想，那是假的。
此刻，她能怎么辦呢？只能認命！
怎么說，有個小格格，也比沒有的好。
而以她的身份，又不能將孩子養在膝下。
待她出了月子，還得替閨女找個穩妥的奶娘，或者養母。
想到這，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是登基后的第一子，倒是不怕沒人撫養。
興許后宮里那些人，一個個都爭著搶著要。
然而，她生的是個格格。
只怕后宮那些人，都不怎么想要的，甚至還會嘲諷她。
因為她是皇上登基后，第一個有孕的。
宮里頭也一直傳言她會生下登基后的第一子。
現在看來，恐怕眾人都將希望，放在皇后娘娘身上了吧。
罷了，不想了。
莊貴人閉上眼睛，她累了，太累了......
次日清晨的紫禁城，事實正如莊貴人所想的那樣。
隨著太后回宮，莊貴人誕下小格格的消息，就在紫禁城傳了個遍。
而紫禁城上上下下，也都緊盯著若音的肚子。
將登基后第一子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就連太后，也命人賞賜了好些東西到永壽宮，隔三差五的派奴才過來慰問情況。
還說等若音生產的時候，她一定要在坤寧宮誦經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