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走到院子時，外頭正下著鵝毛大雪。
只見院子里黑壓壓的一群人，為首的，正是四爺。
他穿著明黃色的龍袍，上邊繡著九條五爪金龍顯得尊貴而威嚴。
外邊，披著一件墨色的龍紋披風。
近乎完美的俊朗臉頰，一貫淡漠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感情，但透著微醺。
想來是年宴上不少人朝他敬酒吧。
而他的懷里，單手抱著艾兒。
周圍，除了給他撐傘的奴才，竟還有大阿哥、二阿哥、五阿哥。
就在這一瞬間，若音突然覺得這個畫面很美好。
好到她的嘴角不自覺地帶著微笑，上前行禮：“臣妾恭迎皇上。”
“你等很久了？”男人磁性地問，他還空出沒抱艾兒的那只手，虛扶了她一把。
“......”她要怎么說呢，其實她是在等阿哥們和艾兒。
可他都帶著孩子們來陪她守歲了，她要是把話說的太明白，似乎掃了大年三十的氣氛。
若音起身后淺淺一笑，“也不是多久。”
一番客套后，一家六口就進了堂間守歲。
奴才們也都退下，只半梅和蘇培盛守在里面伺候著主子們。
此刻，若音和四爺隔著桌幾，坐在桌幾兩旁的太師椅上。
四爺正襟危坐著，右手漫不經心地捻動手里的鬼面佛珠。
若音則喝喝茶，吃吃蜜餞點心。
三個阿哥和艾兒，紛紛坐在堂間的黃花梨嵌大理石桌旁。
大阿哥和二阿哥面對面坐著，在下圍棋。
五阿哥和艾兒面對面坐著，兩人懂又不懂，非要在一旁嘰嘰喳喳的，指點哥哥們下棋，一副很懂的樣子。
對此，兩個哥哥能怎么辦呢，即便是不耐煩，還不是得寵著。
期間，大阿哥總是贏二阿哥，贏得沒意思，便不下了。
停止下棋后，兄妹四人嗑起了瓜子兒，吃著糖，開始嘮嗑了。
嘮著嘮著，話風就不對啦。
是二阿哥又剝了一顆糖給艾兒，被大阿哥嚴肅批評了，“大晚上的，你已經給她剝了好幾顆糖了，再吃要長蛀蟲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就最后一顆。”二阿哥趕緊把那顆糖，遞到艾兒嘴邊。
艾兒吃到嘴里后，滿足地沖著二阿哥笑，甭提多開心了。
二阿哥見了后，不由得道：“艾兒，還是二哥好吧。”
“二哥，你說這話我咋就這么不愛聽呢？”一旁的五阿哥不服氣了，想要和二阿哥好好掰扯掰扯。
“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二阿哥自我感覺良好，非常自信地問艾兒：“不信你問艾兒。”
“問就問！”五阿哥對艾兒說：“艾兒，你自個說，我和二哥誰對你比較好。”
二阿哥：“你怎么能這么問呢，我們都對她很好啊，這樣問她怎么能分辨得出來，你得問她最喜歡跟誰一起玩。”
“那好。”五阿哥試著問艾兒，“艾兒，我和二哥之間，你比較喜歡和誰玩？”
可話才問出口，他就覺得自個吃虧了。
二哥最會奇玩斗寶了，誰玩得過他啊？
這時，一旁的大阿哥輕咳了一聲，眼睛淡淡掃了二阿哥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說：還有我呢！
二阿哥一看，就明白大阿哥的意思，“行吧，那就再加上大哥一個，艾兒，你就說你最喜歡和誰玩？”
對于突然加入競爭的大阿哥，雖然多了一個競爭者，但是二阿哥和五阿哥都沒當回事。
反正大哥沉默寡言，一說話也是一副兄長的嚴肅姿態。
平時不是看書，就是習武，簡直無趣得很，根本就跟五妹玩不到一塊兒，他們也就沒當回事。
對于這種堪比母親和媳婦掉入湖里，要先救誰的世紀性問題，三位阿哥都是過來人。
以前皇阿瑪和皇額娘，都會問他們比較喜歡誰。
他們當然是懂事地說都喜歡啊。
在兄妹四人說話時，若音也尖著耳朵聽著的。
只見艾兒先是看了三個哥哥一眼，而后還看了若音和四爺一眼。
她張了張嘴，奶聲奶氣地回：“哥哥們都很好，大哥會給我講書上的故事，二哥會帶我玩兒，三哥會給我買美美的首飾。當然，皇阿瑪和皇額娘也很好，我很喜歡這種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覺。”
對于如此懂事，又會說話的艾兒，若音沒想到她和四爺也會被提到。
這個小棉襖，果然平時沒白疼！
一旁的四爺，嘴角也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上揚。
本來還在爭論的二阿哥和五阿哥，見艾兒說得這么溫馨感人，哪里還好意思逼問艾兒到底喜歡誰。
至于大阿哥么，素來是個悶葫蘆，他們都不再逼問，他就更不用說了。
然而，就在一家人其樂融融，溫馨愜意的時候，就聽艾兒繼續道：“之前在上書房時，聽他們說公主都是要嫁給額駙的，宮里的幾個公主姐姐們，不是嫁給蒙古的額駙，就是嫁給京城的額駙。”
說著，她轉頭看向二阿哥，童言無忌地問：“二哥，額駙是什么，我長大后是不是也會嫁給額駙，跟額駙玩？”
她根本就不知道額駙是什么，只是聽宮里的教習嬤嬤，還有那些宮女們提起過。
此話一出，原本還笑呵呵的二阿哥，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素來隨和的他，難得嚴肅道：“額駙就是...就是一個男的。”
“男的？”艾兒再次好奇地問：“多大的男的呀？”
二阿哥：“你現在還小，說了你也不知道，反正二哥告訴你，長大后少和那些小少年玩兒，寧可信這世上有鬼，也不能信男孩的嘴。”
五阿哥跟著符合：“二哥說的有道理，男孩子太調皮了，咱們是淑女，只和美美的女孩子玩兒，不要和那些男孩玩。”
艾兒眼珠子滴溜溜地掃了三個哥哥一眼，“可你們不也是男的么？”
“我們不一樣，我們是你哥！”二阿哥解釋后，又改口道：“其實呢，也不是說不能和男孩玩，只是說要看人來，你得看他的眼神，看他孝不孝順，看他朋友們對他的評價，看他有沒有能力，看他對你好不好......”
吧啦吧啦一大堆，把人家艾兒都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