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我當然記得。”十四爺不忿地道:“您不提起還好,您一提起,兒子便想起來了,那事就是皇帝讓人陷害的我,因為他覺得我和八哥一伙,又手握兵權,他想害我!”
太后:“不,不是皇帝。”
十四爺:“不是他還能有誰?就連八哥送的死鷹,也是他弄的,他想一箭雙雕唄。”
太后:“是老八將你送的東北虎弄死的,至于老八送的死鷹,哀家覺著應該是十三干的,否則那事沒過多久,圣祖也不能氣得把他派到寧古塔。”
十四爺想都沒想,“就算是這樣,那也不可能是八哥,八哥他人都不在,怎么可能是他呢。再說了,他自個送的海東青都是死的呢。”
太后語氣肯定,“就是老八,這事啊,還是你皇考駕崩前同哀家說的,錯不了,你皇考說,老八人不在場,但他同老九謀和的。”
“什么?皇考說的?那您怎的現在才告訴我?“十四爺終于信了,只是卻很詫異太后不早些告訴他。
太后嘆了口氣,“哀家知道皇帝有野心,怕你和他走近了,太過信任他,會吃虧。覺得你同老八一起,對皇帝有所防備也好。”
“當然,哀家那時不待見皇帝,一直都偏心你,想你坐上皇位的,結果圣祖的遺詔,宣布老四是皇帝,哀家一生氣,也就把這事一直瞞著了。”
聞言,十四爺眸光微轉,回想著當年的事情。
太后的話,他自然是信得過的。
只要一想到他從少年時期,就一直跟八爺九爺情同手足。
可他們卻在他鼎盛時期,想過要除掉他。
最后還跟他說,是皇兄想要害他。
接著還裝作若無其事,繼續與他稱兄道弟。
而皇兄真心待他,曾為了他,替他擋過皇考的刀,他卻一直視皇兄為敵。
這些,光是想想,就令他憤怒、懊惱。
他氣!他把八哥九哥當做好兄弟,他們卻背著他算計他!
他悔!悔他與狼為謀,與皇兄水火不容。
更因為九哥的死報復皇兄,陷害烏拉那拉家族,與皇兄徹底決裂。
太后拍了拍十四爺的肩膀,“有空的話,去跟你皇兄道個歉吧。”
十四爺“嗯”了一聲,算是應允了。
太后與十四爺幾年沒見,自然是聊了好一會。
直到下午的時候,十四爺光著膀子,背上背了一捆荊條,手里拿著太后給的腰牌,進了紫禁城。
于是,紫禁城便出現了一名英俊魁梧的男子,光著膀子在紫禁城行走的一幕。
關鍵十四爺因為習武、帶兵打仗的原因,身材健碩。
惹得路過的宮女們紛紛羞紅了臉,垂下了頭。
片刻后,十四爺走到了養心殿。
何忠康遠遠地瞧見了十四爺,忙上前相迎,當他看到十四爺背上背著的荊條,不解地問:“十四爺,您這是?”
“我要見皇上。”十四爺回。
“這...您請稍等,奴才先去傳話。”何忠康說著,就進了養心殿。
沒多久,他又出來了,“十四爺,皇上正在養心殿處理公事,不便求見。”
話里的意思,就是委婉的表達四爺不見十四爺。
十四爺聽了后,二話不說,就背著荊條在養心殿外跪下了。
不知怎的,在跪下的那一刻,他的腦海突然回想起皇嫂多年前同他說過的話。
那時,皇嫂說他拎不清的性格隨了皇額娘。
還說像他們這樣的人,遲早有后悔的那一天。
他在想,皇嫂的嘴是不是開了光的?不然怎么這么準?
十四爺就這么光著膀子在太陽底下跪著。
精壯的肌肉線條在陽光下曬得锃亮。
男人寬厚的背部,因為背了荊條的緣故,皮肉被荊條上的倒刺刮破了,滲出些微鮮血。
夏日的天瓦藍瓦藍的,沒有一絲云彩。
火熱的烈日炙烤著大理石地板。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曬紅了十四爺的臉龐。
一些宮女往地上潑一盆水,一下子就被地面吸收,徹底干掉。
漸漸的,十四爺原本筆直的背部,就如同那成熟的谷物,熱得彎下了腰。
就連頭部,也微微低著。
他的臉龐上,再沒有以往那般魯莽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沉穩和耐心。
或許,只有成熟的稻谷,才懂得彎腰吧?
他在外頭跪了大約半個時辰后,四爺穿著一襲明黃色的龍袍,從養心殿負手走了出來。
并且,他還走到了十四爺面前。
十四爺見到他,立馬行了叩拜禮,“臣弟見過皇兄。”
四爺負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十四爺,“臣弟?朕何時有過你這樣的弟弟?”
十四爺:“......”
說著,四爺還看了眼一旁的蘇培盛,指著十四爺,問話,“他誰?”
蘇培盛會意,立馬與四爺唱雙簧,“皇上,您忘記啦,他是十四爺,您的親弟弟,就是在守皇陵的那個!”
四爺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朕記得了,就是那個同朕割袍斷義的蠢貨,是吧?”
“是是是,就是他。”蘇培盛應道。
同時,他在心中偷笑。
皇上可真夠腹黑的,明明何忠康之前打過招呼,說是十四爺求見,皇上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再說了,雖然幾年過去,但十四爺容貌沒多大的變化,皇上不會不認識的。
只不過,皇上還記著多年前的事情,故意在這揶揄十四爺呢。
誰讓十四爺當年和八爺一伙的,還陷害烏拉那拉家族,又和皇上割袍斷義。
如今,皇上能輕易饒了他才怪呢!
以為背幾根荊條,就可以請罪,將以前的事情通通勾銷,不可能的事兒!
“......”十四爺聽著四爺和蘇培盛的對話,哪里不知道皇兄故意在刁難他。
可男子漢大丈夫,錯了就是錯了,他今日能來,自然知道他這個皇兄不好對付,也知道會面對什么,更沒想過無功而返。
只見四爺圍著十四爺踱步了一圈。
踱步時,他低頭打量著十四爺,最后又回到原地,停下腳步,將視線落在十四爺被荊條刺破的皮肉上。
“允禵,好端端的,你背著荊條在養心殿外跪著作甚?”
四爺沒讓起,十四爺便一直跪著,“正如皇兄所見,臣弟在向您負荊請罪。”
四爺睨著十四爺,“別一口一個皇兄的,朕這樣平常皇帝,如何能擔得起你這樣人的皇兄!朕也就只能擔得起十三的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