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殿外鳴了三聲鞭響。
“嗣皇帝乾隆即位!”殿內外響起太監尖細的聲音。
伴隨這聲音,弘毅走上了太和殿上首的髹金雕龍木椅,在上首坐下。
只見他身長八尺,龍顏甚偉。
光壁刺眼龍紋錦袍裹身,雙臂垂于膝下,雙手厚重有力,碩大的冷光扳指嵌于指尖。
他俯首于殿堂之下,有著一雙與他皇阿瑪一樣的明世之眼。
他既有普天之下唯我獨尊的氣派,又有大才華的一面。
而他,也是目前大清史上唯一沒在大行皇帝大喪時即位的皇帝。
弘毅面向下首的王公大臣們,聲如洪鐘:“朕今登基為帝,當行仁孝之道,尊太上皇為父王太上皇,尊生母烏拉那拉氏為母后太上皇后,嫡福晉富察氏為皇后,冊立之事,由禮部鄭重相辦!”
“另外,朕今登基為帝,普天同慶,著,減稅三年,為表歡慶!”
此話一出,殿內外的大臣紛紛道:“恭賀吾皇榮登大寶,皇上仁孝厚德,福澤萬民,萬歲、萬歲、萬萬歲!”
成百上千朝臣的聲音在太和殿外響起,聽得人肅然起敬。
那氣勢恢宏的聲音,在紫禁城上空盤旋,傳出了好遠好遠......
皇帝俯首于殿內外,他看著外面的天,天空很藍,萬丈光芒從大殿門口照進了太和殿內。
可是,那些光芒只照在了殿外的大臣們身上,以及殿內大臣的背上、頭上。
卻如何也照不到他的龍椅之上。
此刻的皇帝,坐在這高高在上的龍椅上,他看得到那萬丈光芒,卻感受不到那萬丈光芒。
而他,似乎才真正體會到皇阿瑪這些年的高處不勝寒......
與此同時,皇帝這邊還在進行禪位大典,而紫禁城的城門口已經排了長長的儀仗隊。
這是若音和四爺去圓明園隱居的車馬大隊,足足排了一條長龍。
若音和四爺乘坐在一輛普通的馬車里。
從太和殿回永壽宮后,她便換下了尋常的衣服。
頭上沒有戴鑲滿寶石的鈿子,也沒有梳兩把頭,只是隨意地盤了一個溫婉的發髻,一支碧玉簪子。
面上略施粉黛,身上的首飾也卸掉了不少。
只耳朵上戴著一對東珠耳墜,手腕上是四爺送的那串芙蓉玉手串。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裝飾品了。
馬車行駛后,若音和四爺并肩坐在馬車里,她的頭靠在男人肩膀上。
是夜,若音和四爺在圓明園的萬方安和宿下。
兩人難得拋開那些爾虞我詐,世俗煩惱,閑適地躺在彼此的枕邊。
若音面對面看著四爺,手肘撐在耳旁,十分慵懶。
她穿著絲綢睡袍,一頭青絲披散在肩頭。
女人醉眼迷離,雙頰醉紅。
一只手還卷著秀發轉圈圈。
這般姿態,為她增添幾分俏媚。
是的,為了慶祝這一日,她和四爺夜里喝了不少酒。
四爺酒量比若音好,他只是雙眸里泛起微醺的漣漪,將女人俏媚的姿態看在眼里,目光在她身上流連。
可是他的面上,卻是一貫清心寡欲的冷漠臉。
若音則大舌頭地說:“皇上,不對,萬歲爺,也不對,萬萬歲爺和太上皇才對...”
終于喊對了,她還嬌憨地笑了兩聲。
四爺眼角帶著笑意地聽著,“罷了,若是繞口,就像從前那般,喊朕四爺,或者,喚朕禛。”
“四爺、禛...”若音點點頭,醉醺醺地念出這兩個稱呼。
而后,她笑著調侃,“爺,不是我說,您可真行,居然以龍體欠安為由傳位給皇帝,這一招實在是妙...太妙了...”
可她的話才說出口,男人的手卻搭在她那不堪一握的腰上,“不如你體會一下,朕欠安否?”
次日清晨,若音一早就醒來了。
她睜開眼,看著枕邊的男人。
一看到他,就想起昨夜的事情。
迷迷糊糊中,她聽見他在她耳旁黯啞地說出那么一句話:“朕登基前,以為坐擁江山,就可以不再為誰左右為難。可登基后,當我坐擁了江山,卻被責任左右為難。”
他還說,“音音,從前朕登基為帝時,不負天下人,唯負枕邊人。往后余生,朕只愿不負你。”
想到這,若音面上露出嬌憨的笑,心里甜滋滋的。
可正當她發笑的時候,枕邊的男人卻猛然坐起了身子。
若音驚訝地看著男人,“爺,你今兒要出門?”
“你傻了?”男人回頭掃了她一眼,“朕哪日不是這個時候去上早朝?”
若音:“......”
他才傻了吧!合著數十年的生物鐘改不掉了,還以為要勤政上朝呢!
若音頗為無語地道:“您昨兒都傳位給皇帝了,如今您是個不用理會朝政的太上皇,上的哪門子朝啊?”
聞言,男人微微頓了頓,而后自嘲的低笑一聲。
他用手肘撐著身子,斜斜地靠在床上,用不可言說的眼神看向平躺著的女人,磁性的聲音里充滿了劣根性,“既然不上朝,那就上你。”
說完,男人一把扯過絲綢錦被,將彼此罩在錦被之下。
“哎呀,太上皇,大清早的呢!”被窩里,傳來女人控訴的聲音,但最后都變成了嬌嗔的一聲“禛”................................................................................
四爺退位后,那些妃嬪就居住在紫禁城西北部的養老宮區。
但凡混到今天的,那都是個好的。
不用四爺發話,新帝就下令給她們賞賜了東西,個別人還升了位份,娘家升官加爵了。
至于太上皇只把太上皇后帶在身邊,到底是嫡妻,旁人也沒有二話可言。
再說了,人太上皇都龍體欠安了,哪里有時間在花叢中流連。
即便有個別不滿的,現在新帝即位,太上皇根本不在意前朝和后宮之間的紐帶了。
因為這項使命和責任,落在了新帝身上。
三月初,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選開始。
皇帝后宮選了三十名秀女,留宮觀察后,只剩下十名秀女入住后宮。
其余的遣返出宮,亦或者與皇室宗親聯姻。
而那十名選中的秀女,全是朝中重臣之女。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新帝在培養新的一批外戚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