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她放下車簾,用手絹捂著嘴在車里哭泣。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越來越愛哭了呢。
可她知道,她此刻哭的不是離別,而是心中的糾結。
哥哥打小就特別疼她,什么好的都想著她。
長大后,哥哥因為要闖事業,兄妹倆之間的話是少了,可感情還在。
各自成家后,即便很少見面,心中也有對方。
而她要是把昨天聽到的事情告訴皇上,哥哥肯定會遭殃。
想到這,她就淚如雨下,實在是不忍心。
而且,可能不止是哥哥,整個年家都會受到皇上的懲罰。
可是,如果不告訴皇上,放任哥哥作亂,也未必是件好事。
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便哥哥再如何優秀。
于她而言,皇上永遠是最有能力的那個人。
她便認為哥哥不管怎樣,一定會敗。
這樣的話,等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哥哥的下場可能會很慘。
倒不如她早早的阻止,讓事情有挽回的余地。
興許皇上會對哥哥、以及年家的懲罰輕些。
實在不行,她去替哥哥求情吧。
可她拿什么跟皇上求情?
“呵呵......”皇貴妃有些哭笑不得。
就這樣,她幾乎是哭著回到宮里的。
直到回到翊坤宮后,她才在紫青的伺候下洗臉,重新梳洗一番。
她強忍著悲傷的情緒,吩咐道:“紫青,備輦,本宮要去養心殿見皇上。”
“是。”紫青知道,自家主子見皇上,將意味著什么。
片刻后,皇貴妃就乘著輦,去往養心殿。
當輦停在養心殿時,蘇培盛上前迎道:“皇貴妃娘娘,您這就回宮啦。”
據他所知,這位可是有三天回家省親的時間。
難得回娘家一趟,她不好好在年家呆著,怎么這么早回來,還跑到養心殿來了。
“本宮有要事跟皇上商量,你通報一下。“皇貴妃說著,就踩著臺階往上走。
“嗻。”蘇培盛應了后,就小跑著進了養心殿。
他還從沒見皇貴妃這般嚴肅的時候,想來是真的有要事。
所以,他自然不敢怠慢了去。
這一次,明顯的比以往要順利。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蘇培盛就出來了,“皇貴妃請進。”
于是,皇貴妃松開紫青的手,一個人進了養心殿。
進去后,四爺就坐在養心殿的寶座上批閱奏折。
跟以往不同,他沒有只顧著低頭寫字。
而是抬頭,直勾勾地看著她。
“臣妾請皇上大安。”皇貴妃行跪拜大禮。
“起。”
不過,皇貴妃沒有起來,她只牽了牽唇,道:“皇上,此次臣妾回母家,發現哥哥年羹堯正如眾人所說的那樣擅作威福、自恃功高、驕橫跋扈。而且,哥哥還結黨營私,整日有門奴覲見,與他商議事情。”
她說話的時候,雙眼無神,十分呆滯。
四爺:“......”
皇貴妃說著說著,整個人跪在原地沉默了好幾秒。
而后,她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道:“不僅如此,哥哥還......還揚言要五格的命,說是要讓他這次沒法完成您給的任務。另外......他還說要......要帶著手頭上的軍隊造反......”
這句話,她是帶著哭音說出來的。
當她把這些說出來的時候,心中一陣釋然。
同時,一顆心疼得像刀絞一樣,眼淚不住地往下流。
哭她出賣了疼愛她的哥哥。
哭從小養育她的年家,就此要敗。
對于這些,四爺似乎并不是很驚訝。
他只是冷靜理智地問:“你為何會告訴朕這些?”
“因為.......臣妾打從跟了皇上起,皇上便是臣妾的天,臣妾所做的一切,都要站在皇上的角度去思考,為皇家和大清謀取最大的利益。而且,臣妾身為皇貴妃,有義務這么做。”
加上她之前傻傻認為皇后是陷害她的人。
可是到頭來,發現一切都是錯的。
但她對皇后的傷害已經造成。
只希望用五格這件事,稍作彌補吧。
“皇上,臣妾別無所求,只求您看在年家和哥哥往日的功勞上,能不能不要趕盡殺絕......”
說完,皇貴妃跪在下首連連磕頭。
淚水將她臉上的妝容沖散,露出蒼白消瘦的病態。
頭上的鈿子掉落,滿頭的寶石撒了一地。
一頭烏黑的秀發凌亂地遮在臉上。
可她還是不斷的磕頭,希望能為年家求情。
然而,上首的四爺卻無動于衷。
“來人,將皇貴妃扶回翊坤宮!”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從那張涼薄的唇中說出。
就這樣,皇貴妃在奴才在攙扶下,乘著輦原路回翊坤宮。
“娘娘,您這又是何必呢,瞧把自個折騰得這般狼狽。”紫青心疼地替她整理儀容。
皇貴妃卻推開她的手,冷靜地道:“女衛悅己者容,皇上又不喜歡本宮,本宮還在意這些作甚。”
紫青:“......”
緊接著,皇貴妃重重地嘆息一口氣,“沒多少時間了,剩下的日子,咱們要把真正陷害阿哥們的兇手盡快找到!”
“知道了。”紫青回。
四爺要么不認真,認真起來,就是個雷厲風行的人。
他不是沒給過年羹堯機會。
這個從阿哥時期相識后,一直輔佐他登基的開國功臣。
可是這一次,年羹堯真的觸碰到他的底線了!
當天,他先是派人快馬加鞭給五格送信。
跟著批評年羹堯是不忠不孝無恥小人.
并以巡撫伊都立、都統范時捷、總督岳鐘琪、巡撫田文鏡等相繼參奏年羹堯為由,革去了年羹堯的“大將軍”一職。
四爺在年羹堯還沒做出動作之前,就派京師到年府,逼破年羹堯交出撫遠大將軍印,調任杭州將軍。
這讓那些彈劾年羹堯后,一直在觀望的官員們看到了希望。
他們的彈劾,終于起到了作用!
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如今,時候便到了!
緊接著,四爺開始極力打壓年氏一族,以及同黨。
而出了這樣的事情,甭管年家還是后宮,都知道這事多多少少和皇貴妃脫不了干系。
否則皇貴妃才從年家回來,就出事了。
此后,年羹堯的處境便急轉直下。
沒過幾日,四爺又下旨革去年羹堯杭州將軍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