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知道您是為我好,但今日,我若是避而不見,民眾更會猜忌議論紛紛,民心不穩,才是大忌……所以,就讓他們都進來吧,我與她,當面對質。”
秦釗扶了孫老坐下,對厲慎珩道:“去吧,含璋,讓外面的人都進來,我相信,天理昭昭,會給我一個公道。”
厲慎珩唇角緊繃,足足在原地站了數分鐘,方才揮手吩咐了下屬出去。
片刻后,門外人聲鼎沸,無數種語言夾雜在一起,嘈嘈切切,喧沸不已,鎂光燈閃爍,幾乎要晃瞎人眼。
秦釗緩緩向前踱了兩步,面色平靜望向眾人,抬手示意他們安靜:“人都到齊了吧,那就請諸位,來親自做個評判。”
“含璋,把她們母子都放開,讓她們起來說話。”
厲慎珩看向夜肆,夜肆揮手讓下屬給這一對母子松綁,那孩子立刻撲到少婦懷中,哇哇大哭起來。
少婦亦是抱緊了孩童,淚如雨下,卻還不忘輕聲安撫。
厲慎珩看著這一幕,漸漸眼眸倏緊,一個念頭,忽而清晰的浮了出來。
如果說這世上任何事都可以作假的話,那么唯有一件事,是絕對無法造假的。
那就是母親對自己孩子天然的愛。
厲慎珩復又深深看了那少婦一眼,見她姿勢嫻熟的哄著那約莫三歲多模樣的幼童,愛憐的低頭吻去了他面上的淚痕。
那孩子驚嚇了一場,又哭鬧這么久,很快在母親懷里累的沉沉睡去。
只是睡著了,還要時不時委屈的抽噎一聲,小手緊緊的抓著母親的衣袖,不肯放開。
“這些媒體記者,都是你通知來的吧。”
秦釗依舊聲音清和,那少婦此時仿佛已經平靜了下來,她抬手擦了擦眼淚,將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一邊沙發上,又拍了拍哄了哄,方才站起身來,抿了抿嘴唇,倔強開口道:“對,記者媒體是我通知的,我怕我一個人帶著阿寶來,你不認賬,反而要為了你的仕途和好名聲殺了我們母子滅口!”
“認賬?認什么賬?四年前你攔路喊冤之后,我就讓縣委市委的領導立案調查你的事,后續我一直讓人關注著你的事情處理的結果,據悉,你一個月后,就已經被送回了老家去,而那個買了你的丈夫,也被送進了監獄,自此之后,我和你再也沒有見過面……”
“果然是要翻臉不認賬了。”那少婦抬手,抿了抿鬢發,冷笑道:“你讓領導立案調查我的事并不假,但一個月后,我并沒有被送回老家,我被你的下屬接到了帝都,安置在了西郊的一處別墅里,你說你夫人傷了身子不能生育,你讓我給你生個兒子,說將來讓孩子承繼你的總統職位……”
除卻鎂光燈在不停閃爍的聲音之外,只有這女人的悲切又略帶著譏誚的聲音,在廳內尖銳的回蕩。
孫老只覺得額角生疼,蹭地一下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滿口胡言!文賢是我的學生,他是什么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了,他和夫人結婚二十余載,伉儷情深,怎么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事!”
那少婦冷笑一聲,從衣襟內翻出一張折疊好的書信:“這是他親筆給我寫的承諾書,還有這張鑒定報告,阿寶和他是親生父子,休想抵賴!”
“文賢的字是跟著我練的,別人看不出來,我卻能看出是不是他的筆跡,拿來給我!”
孫老氣的胡子都翹了起來,呼哧呼哧直喘粗氣。
夜肆伸手去拿信,那少婦卻不肯給:“給了你們,你們撕毀我怎么辦?”
“這么多媒體記者都在,你怕什么?”厲慎珩一聲冷笑,上前一步,直接抽走書信:“你放心,我們雖然面對的是卑鄙小人,可卻也不會自降身份,同流合污!”
“我家阿寶威脅到了厲少您將來的總統之位,您肯定恨不得殺了我和阿寶,我不相信你們,難道不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背后的主子,把你教的真不錯,一字一句占盡了上風,今日我也瞧好了,就算你這書信和檢驗報告都是假的,別人也只會以為是我厲慎珩爭權奪勢,顛倒黑白了!”
那少婦冷哼一聲,在熟睡孩童身邊坐下,小心翼翼護著那孩子。
厲慎珩粗略看了一眼那書信,不由得眸色一沉。
他從小被當作繼承人來培養,一手字都是舅舅舅媽親自教導的,他又怎會認不出,這字跡到底是不是舅舅所寫?
“含璋,快拿給我瞧瞧。”
孫老急急開口。
厲慎珩把書信遞過去,孫老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捏著信紙的手指瑟瑟發抖起來。
秦釗此時,卻反而心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別人要算計他,自然是做好了萬全準備。
今日這一關,怕是要過的艱難。
他不怕自己名聲盡毀,他也不怕被彈劾下臺,他此時心中唯一所想,就是枕詞。
他怕傷了妻子的心,他怕枕詞,會因此自責愧疚,難受……
“總統先生,書信和檢驗報告我們可以看一看嗎?”
環球時報駐a國主編勞倫斯,忽然開了口,他率先提了,自然其他人爭相附和。
秦釗沒有拒絕,任由他們傳閱書信和檢驗報告,并且拍照。
“孫先生,您是總統先生的授業恩師,請問,這書信是否是總統先生的筆跡?”
勞倫斯將書信報告交回,揚聲詢問。
孫老臉色煞白怔怔坐在沙發上,抿緊了嘴不肯開口。
秦釗卻忽而一笑,緩緩開口道:“諸位,這書信上的字,確實與我手書一模一樣,只是,秦某并未寫過這一封書信,所以,哪怕字跡當真是我的,但我也不會承認,至于這一紙鑒定報告……”
“諸位可以隨我,還有這母子二人,一起去醫院,再當面檢測……”
“總統先生打的好算盤!”
少婦冷笑一聲,復又尖刻道:“我就是怕總統先生您占了主導權,我們母子生死還不是拿捏在您手里?所以,我才提前拿您的頭發和阿寶做了親子鑒定,就算我今日跟您去醫院,諸位媒體朋友也一起過去見證,但又如何,您是堂堂一國總統,醫院還不是看您臉色行事?到那時,哪個報告是真的,哪個報告是假的,誰又能說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