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門內就傳出了徐慕舟有些微沉的聲音：“進來。”
周念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進了書房。
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徐慕舟的書房。
他的書房風格也和他這個人一樣，簡單，利落，沒有多余的陳設，甚至還顯出了幾分的刻板無趣。
徐慕舟坐在書桌后頭都未抬，只是快速的吩咐了一句：“先擱在一邊桌子上，出去吧。”
周念把咖啡放在一邊桌子上，卻沒有退出去。
許是沒有聽到關門離開的聲音，徐慕舟抬起頭看了一眼，周念有些束手束腳的站在那里，他倒是微有些吃驚。
印象中，這好像是第一次，周念主動往他書房里來。
“有事？”
“等你忙完再說吧，也沒什么事……”
“那你先坐一會兒。”徐慕舟很快收回視線，又開始忙碌起來。
等到他把雜事都處理完，已經晚上快八點鐘。
那杯一直沒有顧上喝的咖啡，早已冷透了。
徐慕舟向來不浪費東西，咖啡冷了，他也只是蹙了蹙眉，端起來就預備喝光。
“還是別喝了吧。”周念卻起身制止了他：“現在都入秋了，生冷的東西還是對身體不好的。”
“習慣了。”徐慕舟淡淡看了她一眼，復又端起了咖啡。
“徐慕舟……”
周念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竟是伸手把咖啡搶了過來，干脆利落的直接倒在了垃圾桶里。
徐慕舟的臉色一點一點的沉了下來。
“周念，你是故意和我作對，還是……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關心我？”
徐慕舟的聲音里，勾出淡淡的一抹嘲諷。
周念輕輕咬了咬嘴唇，垂下了頭；“徐慕舟，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只是覺得，咖啡已經冷透了，喝了傷身體。”
“周念，我的身體和你有什么關系？”
徐慕舟再次開口，聲音里嘲諷的意味更濃了一些。
周念更緊的咬了一下嘴唇，臉色有些微微的蒼白：“對不起，如果你覺得我是在多管閑事的話，我向你道歉。”
她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周念，在你心里，也不過是把我當一根救命稻草罷了，所以，有些戲，不用去做。”
周念輕輕笑了笑，是啊，她自來都沒有想過要盡一個妻子的本分，所以她這忽然的關心舉動，他當然會錯誤的理解成她又是有所圖謀了。
她也沒什么好解釋的，就算是角色互換，她大約也會這樣想。
“你來書房，有什么事。”
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格外的冷，周念轉過身來，情緒已經平復了稍許，她抬起頭看著他，烏黑眉眼下，瀲滟的唇上有著淡淡的牙印，她的聲音依舊是低低柔柔的：“我就是想問問你，為什么忽然讓我來帝都，還有就是，上次電話里說的那件事，你怎么考慮的……”
“你身為我的太太，我讓你來帝都，不可以？”
周念無言以對。
“還有，上次電話里你說的那件事，我考慮過了。”
周念好像驟然緊張了起來，因為他看到她又咬住了嘴唇。
“過去的事情，沒什么追究的意義，你也算是受害者。”
周念的眼圈忽然就紅了。
“而至于你說你跟著我時還是處女，這個也沒有什么爭議，畢竟，我也能分辨出來。”
周念的臉有些微微的紅了起來。
“我承認，周庸的那些所作所為讓我很厭惡，膈應，但是，我不是不講理的人，這不是你的過錯，所以，這件事可以翻篇，以后不用再提起了。”
周念忽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徐慕舟這樣的男人，他足以匹配這世上最好的女人。
她周念何德何能，成為他的妻子，又在身上沾了污點時，得到包容和理解。
眼淚幾乎就要搖搖欲墜，最后，卻還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徐慕舟，謝謝你能這樣想。”
周念揚起臉，努力的咧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謝謝你，真的。”
“你不用和我說謝謝，不管是你，還是其他女人，我都是一樣的想法，這不是女人的過錯。”
徐慕舟伸手拉開書房的門：“回房間去。”
周念像個乖巧的小媳婦一樣跟在他的身后，回了主臥。
徐慕舟直接拿了衣服去了浴室。
周念看到了依舊擱在角落里的箱子，她從滇南拿來的箱子，裝著她自己僅有的東西，還有要還給他的那些首飾和戒指。
周念怔怔的看了箱子一會兒，然后走過去，把箱子塞在了柜子的最底層。
如果徐慕舟不曾開口說要和她離婚，那么，她也許，就永遠不會開這個口吧。
就憑他方才說的那些話，就憑他說，在周庸那件事中，她沒有錯。
徐慕舟洗完澡出來，周念不發一言的上前給他吹頭發，徐慕舟并沒有拒絕。
周念將他的頭發吹干，把吹風機關掉：“我去洗澡了……”
好像經過昨夜的事之后，兩個人又回到了之前周念在帝都時的那一種狀態。
雖然沒有更多的交流，他也依舊是不冷不熱的態度，但是每天晚上，床上運動還是少不了的。
周念洗完澡出來，徐慕舟正靠在床上翻看著一本《軍事理論》的書。
周念一邊擦著頭發一邊走過去，正看到徐慕舟從書里取出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七八個穿著軍裝的年輕男人，但最中間卻簇擁著一個短發英氣的女孩兒。
那個女孩兒被眾人舉了起來，笑的十分歡快。
“這是什么時候的照片啊？”周念不由好奇的問了一句，又指了指照片上一個沒有帶軍帽的年輕男人：“這是你年輕時候嗎？”
“我現在很老？”徐慕舟看了周念一眼，周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哪里老，根本還是個威猛大將軍好不好。
尤其在床上，簡直了……
“這個女孩兒是誰呀，她長的好英氣啊。”
“以前在國外念軍校時的幾個老同學。”
徐慕舟的手指摩挲過照片：“算起來，我們都有十多年沒有見過面了。”
“這個男孩是不是喜歡這個女孩啊？”
周念忽然指著照片上一個靦腆的年輕男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