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發生的事情,夜搖光自然是完全不知曉,因為她現在遇上了一個棘手的麻煩。這話要從她那夜里去了高府說起,潛入高府對她而言并不困難,即便高府有一個化形期以上修為的妖物,夜搖光已經到了化神期的巔峰,差一點點就可以進入練虛期,五行之氣的縈繞入高府猶入無人之地。
然而,她潛入進去容易,可是她按照宅子的格局尋到了高滸之父高老爺的住宅,當她潛進房間之后,她竟然并沒有在高老爺的身上看到功德光環,當時她就詫異無比,可是她明明在府邸之外看到了功德之光,也就意味著這個宅子里一定有大功德之人。
夜搖光指尖凝氣,縈繞出來一顆功德,五行之氣催動著功德,那一顆星星在夜色下浮動,順著長廊一直繞過了院子,走到了院子后面有些荒涼的另外一個院子,這個院子的大門被落了厚重的鎖,鎖上竟然還用朱砂封了古老的文字,這符文乃是辟邪鎮宅之效。抬起頭,看著宅子的上方還懸了一個八卦鏡。
夜搖光翻身進入了院子,院子里面的屋子都落了厚厚的灰,結著明顯的蜘蛛網,顯示著少則十年無人搭理。夜搖光跟著浮動的功德,走過冷風吹拂的回廊,穿過院子的小花園,來到院子的最里面一隅,那里有一口井,井的上方竟然是一塊八卦形狀的井蓋,井蓋的八個角串了鐵鏈子,鐵鏈分別捆在八顆不同的樹上。
“好大的手筆。”夜搖光看到四周明明荒無人煙,卻干凈的沒有一點陰魂,這個八卦鎮魂陣布置得相當的精妙,夜搖光的功德猶如一只螢火蟲一般在井蓋之上浮動縈繞。
“夜姑娘,你要尋的人應該在井底。”離得近了,月九襄也有所感覺,這個八卦井蓋下鎮壓著一股強烈的陰氣和怨氣,“應該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個鬼。
這一點,夜搖光心里也清楚。這個陣法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指點出來,用來鎮壓大功德之人的魂魄,這是在躲避罪孽。舉凡大功德之人,若是魂歸地府,殺了他之人也將會命不久矣。這人偷天換日,將其魂魄困在此處,為的就是逃避天罰。
這個陣法并不好破,一旦破陣必然要驚擾布陣之人,還有這府中的妖物,她雙拳難敵四手,再加上耗費修為破陣……
再三考慮過后,夜搖光并沒有在高府逗留多久,直接趕回了長青縣。回去已經是深夜,秦敦夫妻已經歇下,夜搖光才剛剛洗了澡,正在擦頭發時,感覺到上方一陣氣息波動,目光一凝,渾身的五行之氣將窗戶震開,身子一躍而出,她掌心五行之氣凝聚,一掌就朝著沉寂的夜空揮去。
“砰!”一個巨物砸在了面前,不等夜搖光動手,熟悉的聲音響起,“師傅師傅,是我是我!”
趴在地上的乾陽委屈的抬起頭,目光幽怨看著夜搖光。
夜搖光唇角一抽:“長本事了,修為才剛剛突破,就敢在我面前放出神識?”
若非只是感到神識波動,夜搖光如何能夠感應不出乾陽。
“嘿嘿,師傅我終于進入化神期了。”乾陽連忙跳起來。
夜搖光瞅了他一眼,這時候因為乾陽砸出來的聲音驚動了府中的下人,一個管事已經披著衣服,提著燈籠帶著兩個下人匆忙而來。
“夜姑娘……”管事連忙小跑上前。
“無事,這是我的弟子,你給安排一個房間。”為的就是不想去喊人,才讓乾陽鬧出動靜。
“師傅……”乾陽好委屈,他好久沒有見到師傅,還沒有訴衷腸,求表揚,求夸獎,也沒有得到師傅輕聲細語的問候,這近一年過得好不好,就被嫌棄的打發走。
“師傅我要睡覺,明日有事吩咐你,你來的正好,先去休息。”夜搖光制止乾陽傾訴,然后頭也不回的進了屋子,一甩袖就將門窗給關緊。
乾陽癟著嘴看著緊閉的房門跟著管事離開。
第二日,夜搖光早早的起身,修煉,然后用完早膳,還沒有來得及和秦敦說什么,就有大批的官兵涌入,一個男子手握一份公文,居高臨下的站在秦敦的面前:“秦大人,這是布政使大人的公函,有人上報知府告秦大人私吞賦稅,知府大人連夜稟明布政使大人,布政使大人命本官前來監察,監察期間,長青縣所有大小事務暫由本官代為打理,請秦大人配合,將印鑒暫交本官。”
秦敦看著眼前這個留著小山羊胡而立之年,目光炯炯有神的男子,這個人不是旁人,正是鳳翔府通判高滸,他伸手接過高滸的公函,的的確確是陜西布政使司下達的命令,讓他停職協助調查。
他是一方知縣,雖然頂頭上司是知府,但知府也沒有權利停職他,唯有一省之長的布政使才有權利,可是層層上報,從鳳翔府到陜西布政使司來回快馬加鞭也要三日,再從鳳翔府到長青縣……夜搖光才來幾日?恐怕從夜搖光還未到來之前,他們已經開始行動。
秦敦面色坦然的將知縣印鑒交給了高滸,他自問在這里從縣丞到縣令近四年的光陰兢兢業業,不曾為一件不利百姓貪贓枉法之事。可在官場上經歷了近四年的洗滌,他心中還是有些忐忑,在高滸帶著人包圍府邸,協查期間不得擅自離府之際,他很細心的想了想這四年可有漏洞可以讓人有可乘之機來陷害他。
私吞稅銀可不是小罪,輕則削官,重則流放……
“他們是有備而來,你的縣丞和主簿是否可靠?”夜搖光凝眉問道。
畢竟是在書院讀過書,夜搖光也知道本朝在縣級賦稅征收方面,要求知縣負全責,縣丞起監督作用,主簿負責征督和賬薄等事,諸職同受知府、通判及監司的監察,即層層監督把關。最后把征收上來的賦稅分類上繳府州軍,再由府州軍按照相應征調內容組合,經過監司,發往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