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搖光和關昭母子用了午膳,午膳的時候也沒有避諱什么,就接了雷婷婷出來,畢竟她和關大太太都在,也不存在孤男寡女。
關昭看著雷婷婷有些拘謹,也有些手不知往哪兒擺。
夜搖光招了招手:“婷姐兒過來。”
雷婷婷露出了純凈的笑容,就坐在了夜搖光的身側,夜搖光的另一邊是關大太太,關大太太的旁邊是關昭。圓形的桌子,雷婷婷就這樣坐在了關昭最遠的正對面,一下子關昭就更加不自在的低著頭。
菜一道道的上了,和其他人不一樣,雷婷婷用的乃是勺子,且勺子是笨拙的橫抓。吃的都是夜搖光照顧著,放入她的碗里,而且她的吃相真的和一個沒有智商的孩子相差無幾。
夜搖光是故意讓關昭母子看到雷婷婷這副模樣,并不是讓雷婷婷出丑,而是讓他們母子更清楚的明白雷婷婷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一邊照顧雷婷婷的時候,她不忘不著痕跡的打量關昭母子的神色。關大太太眼底閃過深深的嘆息,關昭則是看著雷婷婷這副模樣,先是有些呆愣,旋即眼眶有些泛紅,涌現無盡的愧疚與自責……
看著兩母子都沒有厭惡的神色,夜搖光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魚、魚……”雷婷婷突然吵著要吃魚。
是鯽魚,刺尤為的多,夜搖光吩咐熬了湯,雷婷婷以往都是給什么吃什么,現在也許是感覺得了夜搖光對她的縱容,所以開始提要求,夜搖光沒有想到她會突然開口要吃湯里的魚。
“婷姐兒莫急。”看著癟著嘴要哭的雷婷婷,夜搖光連忙安撫,幾個丫鬟都快速的將魚入盤,然后從魚腹刺少的地方開始調給雷婷婷。
看著吃的心滿意足,笑顏逐開的雷婷婷,夜搖光也被她純凈的笑容給感染,這時候丫鬟們的速度隨著刺越多而越慢,已經滿足不了雷婷婷,雷婷婷當即臉色晴轉陰云,眼看著就要下雨了,一盤剔好的魚肉推到了她的面前,她抬起頭順著那只很快就縮回去的手看過去,似乎這才看到有個往日不曾見到的陌生人,仿佛研究外星生物一般,歪著頭看了關昭好一會兒,直把人看得局促不安,一張臉都憋紅了,才對人家傻兮兮的笑了,然后埋頭開始吃。
也許是有了這個開始,關昭慢慢的也不顧什么規矩不規矩,直接用新筷子給雷婷婷布菜,雷婷婷不知道是不是關昭的魚肉取悅了她,關昭給什么她吃什么,而且吃著一雙眼睛變成彎月。
關昭看著這一雙眼睛,雖然沒有了往日的身側,可依然如純凈的湖水一般清澈動人,仿佛就這樣看著她的眼睛,就能夠安寧平靜。
一頓飯吃的莫名有些溫馨,吃完飯關大太太也沒有打算就這樣離開,而是對夜搖光道:“可否讓兩個孩子去消消食。”
夜搖光看了看一臉期待與懇切的關昭,又看了看拉著關昭衣角一副和他很親昵模樣的雷婷婷,不由哭笑不得,這是什么緣分,就一頓飯關昭就把這丫頭給收買了?最后無奈的點了點頭,不過讓丫鬟和劉姑姑跟著。
“大太太,您也看到了,婷姐兒這副模樣,是不可能掌中饋。”等到兩人都離去之后,夜搖光才對關大太太正色道,“而據我所知,貴府只有關昭一個嫡孫。”
長子嫡孫是要承載家業,作為長媳嫡婦,要撐起一府的中饋,這還是最基本,還有人情往來,關家一大家子的親戚,以及子嗣傳承……
“溫夫人,我也不瞞你,之所以今日才登門。一則確實是犬子身子不適,二則是我這幾日經過了深思熟慮,既然我慎重的想過才登門,這些我自然是知曉。”關大太太笑了笑才道,“溫夫人放心,我們不會虧待雷姑娘,我原也沒有想過溫夫人和溫大人的品行,會這般輕易的就允諾這門婚事,不過是上門表個態,希望溫夫人能夠多給昭哥兒些表明心跡的機會。”
夜搖光聽著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得到應允的關昭母子并沒有呆多久,就離開回府。夜搖光和雷婷婷午休了一會兒,當天下午等到溫亭湛散值之后,夜搖光就將關府的意思告訴了溫亭湛。
“今兒下朝之后,關尚書也對我言及過此事。”溫亭湛對夜搖光道,“我的想法與你一致,就順其自然,關昭要入國子監,看起來倒頗有些要洗心革面的架勢,婷姐兒還沒有及笄,等得起,給關昭一個機會未嘗不可。”
頓了頓,溫亭湛接著道:“至于你所擔憂的事兒,關大太太雖則掐尖好強,可手段頗為不錯,她既然說了都想明白,自然會周全之策。”
“周全之策?”夜搖光挑了挑眉,“給婷姐兒一個正妻的身份,彌補了他們心中的愧疚,然后再娶一個正常的女子來傳宗接代?”
“搖搖你不知關家有規矩,男四十無子方可納妾。”溫亭湛笑道,“若非關昭以往實在是爛泥不扶不上墻,只怕看上關家的人還不少。”
“照你這般說,豈不是以后會多起來?”以前是看不上關昭,如今關昭從新做人,并且奮發上進,會有人不叼這塊肥肉?
“強按牛頭,也得牛兒自己愿意喝水。”溫亭湛拉著夜搖光勸道,“這得看關昭自個兒,而且不是還有我們盯著?陛下已經允諾,雷姑娘由我們夫婦照料,我們溫家自然就是她的娘家,而且你今日沒有看關昭的面相?”
夜搖光很明顯有些意動,才會這么擔憂操心和計較,按照夜搖光的習慣,溫亭湛肯定相信她已經看過關昭的面相。
“眉粗且厚,眼小仁清,鼻形無傷,準頭肥厚。關昭是個典型的大器晚成的面相。”夜搖光也不隱瞞溫亭湛。
她早就把關昭的面相看透了,關昭早年庸碌無為,青年有大劫,遇貴人脫險,而后便會順風順水,且還能夠位居高位,這才是夜搖光糾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