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天道壓制沒有像其他人那么嚴重,兼之他天賦異稟因而進入了渡劫期,可他雖然是在被嫁禍怨恨之后才入宗門,他卻是身肩萬仙宗宗主的責任,天道壓制的是萬仙宗。瑯霄若是想要得到飛升的契機,只需要將萬仙宗的責任卸下,應該就可以。
如今瑯霄已經快到大限,他的氣力絲毫不弱千機,卻一直沒有這么做,夜搖光頓生敬佩之情:“師兄,其實你可以為自己想想。”
“師妹,打第一眼見到你,我便知你我是同類人,今日換了你,你亦不會為自己想。”瑯霄含笑開口。
夜搖光張了張嘴沒有反駁他的話,她猜想瑯霄定然是極其絕望的時候遇上了卞言真君,卞言真君將他帶入了另外一個世界,盡管在他的肩膀上壓下了重擔,卻讓他甘之如飴。
責任總是需要有人來承擔,并不是他們有多高風亮節,不懼犧牲,而是若人人都為自己,那么這個世間將會變成沒有感情的冰天雪地。瑯霄的責任就是肩負萬仙宗,他不能為著一個渡劫的機會,就將這份責任壓在別人身上。
若是渡劫成功倒也算是可喜可賀,可若渡劫失敗,那就是得不償失,他一定在想,他能夠撐一天就算一天,直到有朝一日他再也撐不起這份重擔,如此他也算是償還了卞言真君的一番恩情,亦是對自己的問心無愧。
瑯霄真君說得對,他們兩才是最像的人,并不是多么的大公無私,而是他們活著行事只為了對得起一顆良心。也許在許多人看來他們這樣很傻,也許那些受惠之人并不感激并且還會在背地里譏諷他們愚蠢,那又如何?他們做這些事情從來不是為了別人,也不是為了要誰記得他們的付出,由始至終只是為了自己而已。
萬仙宗的宗廟典型的遵循了中華‘天圓地方’之說,中間是一個圓形,四周是正方形,以建筑布下了一個方圓大陣。
‘天圓地方’其實并不是說天是圓的,地是方的,它只是一種陰陽平衡的精髓,蘊含著陰陽五行,五運六氣等等深奧的理論,是道家一種修煉心德的感悟。
這個方圓大陣,以方套圓,又以圓壓方,便使得陰陽之氣互相交換流動,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兩極分化,別小看這個陣法,其威力絲毫不弱于十方大陣。戈田若非有人知道陣眼和道門,生死穴在何處,帶著他進來,他只怕連門都摸不到。
至少夜搖光是沒有那個能耐闖入方圓大陣,進入內部。
“布陣之法,我從未見過有人極得上萬仙宗。”夜搖光有些驚艷的贊嘆。
各大宗門都有陣法,夜搖光也見過很多人布陣,包括她自己也涉獵極深,但不論是般若寺的十方大陣,還是王屋山萬仙宗的九生九死陣,亦或者這里的方圓大陣,這些陣法都是要求極高,每一個裝飾的不到位,陰陽之氣就得不到平衡,不但成不了事反而會壞事。
并且不是計算精準當時布置下來,就算成功,還要經得起歲月的考驗,十方大陣也好,方圓大陣也罷,它們都是經歷過五百年的歲月,這里面需要計算的,是推測五百年四周的風貌變化,五百年的所有細微可能導致陣法發生改變的細微細節。
絕對是一道可以算瘋無數數學天才的題目。
夜搖光自己從來不布置這種長久的大陣,都是臨時的活著不需要打量計算的陣法。她并不是布置不出十方大陣,但她布置出來需要漫長的時間來推算修修改改不說,她布置出來的陣法也經不起五百年歲月考驗,別說五百年,五十年她都能夠高興不已。
所以,什么是真正的修煉界能人,什么是真正底蘊豐厚的大宗門,這就是差距,且是永遠無法跨越的差距。
跟著瑯霄真君他們,輕易的就進入了宗廟,宗廟是不準外人進入,可夜搖光和虛谷有著父女情分,虛谷就算脫離宗族,也改變不了他是出生于這里的事實,夜搖光自然得以進去。溫亭湛他們都是夜搖光的至親,萬仙宗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計較這些。
內部很簡單,四周都是壁龕,每一個壁龕都供奉著一個靈位,下方是一排排木架,木架上是一行一行的蠟燭,夜搖光倒是詫異,竟然用的是佛門的酥油燈。木架前放著蒲團,壁龕的上方掛著一幅幅遺像,遺像沒有壁龕多,很明顯是有些人并沒有留下遺像,這個根據個人的意見,有些人就是不喜歡畫像和照相很正常。
中間停著一方棺槨,棺槨頭部正上方倒插著一把長槍,長槍的槍頭完全陷入了棺槨,五個勾露在外面,倒像是開了一朵花。棺槨就算是長槍沒入的地方也沒有任何龜裂的痕跡,嶄新光亮,卻紅得有些不正常,給人的感覺就好似上面刷了一層層人血。
這不是任何木頭亦或者油漆能夠造成的視覺效果。
夜搖光為了以防萬一將桃桃和葉蓁先放入空間,側首看著溫亭湛凝眉似乎在沉思什么,她四周看了看,沒有覺得除了棺木以外有什么其他的不妥,便好奇的問:“阿湛,你在想什么?”
“少了一樣東西。”溫亭湛對夜搖光道。
少了一樣東西,夜搖光眨了眨眼,這里是萬仙宗的宗廟,該有什么東西他怎么會知道?而且修煉之人的祭祀和俗世之人是不一樣的,夜搖光又看了看:“沒有少吧……”
“少了。”回答夜搖光的不是溫亭湛,而是瑯霄真君,瑯霄真君頗為贊賞的看了溫亭湛一眼,一行人只有他和溫亭湛發現了不妥,其他人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少了什么?”夜搖光想不明白,也不虐自己,直接開口問。
黑眸蕩漾開淺淺的笑意,溫亭湛輕笑道:“戈田的尸骨。”
戈田進來了,甚至來不及掀開棺槨去核實,只能說明當時他甚至他已經沒有時間,那他定然是沒有離開,那么他的尸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