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這樣一位站在權勢頂端的人,偏偏又活在最危機四伏險象環生的環境中。
無數的人,一邊畏懼他的權勢,一邊絞盡腦汁的想把他拉下來。
無所不用其極。
因為那個位置,太人。
幾乎每月一次的暗殺,屢屢查出被投了毒的食物,各方勢力安插于府的眼線暗樁。
他每天活在別人的監視中,時時游走在死亡邊緣。
人們對他,一邊嫉妒,一邊幸災樂禍。
傅玉箏是佩服他的。
如果她站在他那個位置,她想,她活不到現在。
回到王府,沒有回自己居住的院落,傅玉箏去了男子書房。
站在門口,沒有推門進去,喚了聲魏橙。
這是他辦公重地,從不許任何人進入。
她也從不敢仗著份貿闖,她遠不夠資格。
即刻,有男子回音,“傅姑娘,何事”
“王爺一去數月,可有來信說何時回來”
“王爺行事自由分寸,卑職不敢過問。”
知道會是這個答案,傅玉箏頓了下,“京中已經傳開,說王爺去了一處小酒坊,王爺素來不關心這些民生,朝中為此已有諸多流言,還望王爺能盡早趕回來為好。朝堂,需王爺攝政。”
“卑職會代為傳話。姑娘可還有事”
“勞煩了。”
沒有回音再傳來,傅玉箏轉離開。
她知道,在她跟隱衛對話的時候,暗地里有無數人盯著。
該給宮里那位看到的,她已經做了。
只是,杏花村,酒坊
王爺當真只是去那里巡視嗎
聽聞當跟王爺一道走的,除了皇上,還有跟錢家少爺同行的一位姑娘。
姓柳。
京中因為風青柏著人傳出的傳言,暗地里再掀云涌。
已經隱隱又見不平靜。
而千里之外的杏花村,依舊一片祥和。
入夜,用過晚膳之后,柳玉笙就將風墨晗帶到了自己的小院。
來的還有風青柏,以及薛青蓮。
甚至柳家老爺子跟老婆子,因著不放心,也過來呆了好一會。
后怕打擾到柳玉笙,才肯離開。
用膳的時候,囡囡說要嘗試替莫風診治。
聽到嘗試二字,倆老心里有點打邊鼓。
頭一次,他們家囡囡在醫治病人的時候沒有篤定。
說明她沒有十足的把握。
他們不知道小少年到底是得了什么病那么厲害,能讓囡囡乃至阿修神凝重。
但是,他們沒有阻止。
救人,是善行。
不能因為沒把握就撒手不管。
大夫醫治病人,哪個敢說一定能醫得好,端看盡心盡力,問心無愧。
走前,柳老婆子摸了摸小少年的頭,“好孩子,不要怕,相信你柳姨,她一定會盡心盡力醫治你。太姥待會去給你做好吃的,做你喜歡吃的白菜餡兒餃子,等你醫治完出來就能吃上。”
頭頂那只手有些粗糙,指腹間的老繭甚至刮起了他整齊的頭發,但是很暖。
這種暖跟皇叔帶給他的又不同,可是他一樣喜歡,甚至有些依戀。
不著痕跡在老婦人手心里蹭了下,風墨晗眼睫輕顫,“謝謝太姥”
待兩位老人拿走了之后,柳玉笙拿出了自己中午煉制的水糊狀藥膏,黑乎乎的一小盆子。
薛青蓮看了,一個趄趔。
“這就是你煉了一中午的成果”
這是煉藥嗎
這是熬藥吧
“有用就成,不拘于形態。”柳玉笙給自己長臉。
她就這水平,有什么辦法
而且她要用的解毒方法,需要的恰好是這種藥液,藥丸反而不成。
“你想如何著手”風青柏問,“可需要我幫忙”
“等等,既然你們讓我也醫治這小子,那我也該參與其中,你們這邊有什么想法該跟我說一說吧”薛青蓮道。
他總要明白始末,這么有趣的毒,要是小姑娘給解了,那就沒他什么事了。
他來這一趟,還挨了那么多打,豈不是白受
而且,他也很好奇小姑娘的醫術到了什么程度。
柳玉笙看了眼薛青蓮,沒有隱瞞,“我懷疑莫風體內的毒,是來源于蠱蟲,想要把他上的毒徹底解掉,首先就得解決那只蠱蟲。現在我要做的,就是將蠱蟲給出來。”
“蠱蟲”薛青蓮微訝,“出蠱蟲你指的是就用這盆黑乎乎的東西”
說罷他再次將視線轉向那盆藥糊糊。
能用一個字,說明這藥糊對蠱蟲有非常大的吸引力,否則,蠱蟲不會輕易離開寄居體。
到底是這藥里有什么乾坤,能讓小姑娘有如此大的自信,能將蠱蟲出
“成不成,得試過才知道,”柳玉笙沒有多說,“我會在莫風手上割道小口子,將傷口處浸在藥糊中,之后,就是等。”
“若真有蠱蟲出來,別弄死,我留著做研究。”薛青蓮眼睛隱隱發光。
將少年拉過來在桌旁坐下,柳玉笙揉揉他發心,“別怕,不會有事的。”
“柳姨,我不怕,”少年伸出手腕,拉起袖子,“你割吧”
柳玉笙笑了下,用備好的烈酒給少年手腕消毒,然后從藥箱里取出她慣用的手術刀,速度極塊的一劃。
干凈利落,快到少年甚至沒感覺到疼痛,腕間便出現一道指頭寬的傷口,隨即那只手被柳玉笙放進了藥糊中。
她的動作很有技巧,割開手腕外皮的同時,于筋脈處也割出了極為細小的口子,不會傷及少年體的程度。
蠱蟲在少年體內是跟著血液游走的,寄居于少年經脈當中,藥糊她放了大量未經稀釋的靈泉液熬制,如果靈泉的味道能到蠱蟲,那么它會從經脈里鉆出來。
接下來是最為煎熬的等待,一時間房內沒人開口說話,視線全落在藥糊上。
唯有薛青蓮,眼里光芒越來越甚,緊盯著被擱置在桌上的那把手術刀。
這種刀具,他從未見過
只從大小形態他就能覺出來,這是一種極為適合用在醫術上的用具,他也是醫者,可是卻從未想到過去打造這樣的東西來作為輔助
小姑娘的腦子到底怎么長的小小年紀,居然能想出如此稀奇古怪的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