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光,腳踢,待她一身狼狽,李君華才開口。
“算了,一塊手絹罷了,踩了就踩了,總不能為了一個不值錢的小物件傷了姐妹感情,你拿回去親自洗干凈了給我送來。”
“君月知道了,大姐。”
身邊紛雜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偶爾,還能聽到遠遠傳來的嬉笑聲。
李君月爬起,順手撿起那塊被踩臟的手絹,回頭看著那些人離去的背影,最后視線在大廳方向定了一瞬。
她剛走出客廳門口不遠,這里的喧嘩,里面的人不可能聽不到。
卻沒有呵斥阻止一句。
她承受的諸多屈辱,全是因了里面人的縱容放任。
所以,那些人才敢對她肆無忌憚。
用得著,她就是李君月,用不著,她連條狗都不如。
攥緊手絹,李君月忍著渾身疼痛,一步步走回三房所在院落。
期間撞見下人無數,對她皆低頭避走,對她的狼狽視而不見,或者司空見慣。
一見她進門,三房的人立即圍了上來。
“月兒啊,她們可是又欺負你了?”李三夫人顫著聲音,眼淚說掉就掉。
“月兒啊,都是一家人,你……你就忍忍吧,家和萬事興。”李三郎看了她一眼,便不忍再看,扭頭走到一邊坐下。
李君月揚唇笑道,“我忍著呢,爹,娘。”
從不會為她出頭,一個只會叫她忍,一個只會哭哭啼啼的爹娘。
“姐,是不是大房的人?我找她們去!”唯有站在大人身旁的十二歲少年,怒紅了眼睛就要往外沖。
立即又被李三夫人攔了下來,抱著他哭,“耀兒,你不能去,回頭他們要是對付你,你教爹娘怎么辦,你是娘的命根子啊!”
“娘!”
李君月低下頭,笑著,悄悄退了下去。
后頭的拉扯哭罵,像一場鬧劇。
只聞其聲,不入其境。
“五小姐,老夫人有請。”
尚未離開鬧場,外面響起了老嬤嬤的聲音。
后頭的哭鬧立即停止,李三夫人抹了眼淚,恭敬朝外頭的人道,“張嬤嬤,不知母親尋月兒何事?”
“好事,五小姐還請馬上過去,莫讓老夫人久等了。”
“是,是,月兒馬上就去!”李三郎即刻站起,朝站在不遠處沒有出聲的李君月道,“月兒,聽到沒有,你祖母喚你過去,好事呢!你去洗把臉,換身衣裳,快些!”
“知道了,爹。”李君月答了句,外頭已經響起離去的腳步聲,甚至都沒等她。
不過是剛離開,馬上又喚她過去,不知是有什么好事,讓祖母那么著急呢?
看著手里一直捏著的臟手絹,李君月返回自己廂房,把自己一身狼狽捯飭干凈,慢條斯理,渾然不見一點著急。
再去到大廳,是一刻鐘后。
里面等著的人,臉上已經顯出不愉。
“月兒來遲了,祖母恕罪。剛才回去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換了身衣裳才敢過來,免得寒磣了祖母。”
聞言,老夫人臉色稍有緩和,“摔著了?可有哪里傷著?這么大個人了,怎的走路還如此不小心,跟個小娃兒一般。”
李君月淺淺一笑,沒有回答,轉而道,“不知祖母急著喚月兒過來,可有何要事?”
“看我這老婆子,年紀大了就不記事,”老夫人拍拍自己額頭,“你剛才剛走,下人就來報信,說是縣城衙門那邊,康小姐給你來了口信,讓你準備一番,明日來接你一道去城中參宴。”
“去城中參宴?”李君月一怔。
“可不是,沒想到康小姐事事都記著你,不枉你同她交好這么些年。你今晚好好準備一下,明日去了城中宴席,要謹記你李家女的身份,可莫要失禮人前。”
“月兒記著了,祖母。”
“張嬤嬤,府里這兩日是不是有新上來的衣裳,你給月兒挑一套好的,讓她明日參宴用,再去庫房挑一套首飾,不能失了李家臉面。”
“老奴這就去。”
張嬤嬤退下,老夫人又從手邊拿了盒膏藥遞給李君月,“看你,摔個跤把嘴角都摔破皮了,明日可不得失禮,這盒藥膏拿去,晚上擦一擦,明兒就能消腫了。小姑娘家家的,定要顧好顏面,以后可不能老是那么不小心,讓祖母替你操心。”
“月兒多謝祖母。”
但凡給她的,李君月全沒有拒絕,一應接了。
乖乖巧巧,這般態度越發讓老夫人滿意,又叮囑了兩句,才放人。
“老夫人,您看這五小姐,可當用?”李君月走后,老嬤嬤低聲問道。
三房一房全是不中用的,五小姐能入老夫人的眼,也不過是托了康子瑜的福,加上那張臉在族中后輩女子里最為出彩,否則哪能得到諸多待遇。
老夫人朝外看了眼,淡道,“當用不當用,現在哪里料得著,她若有那個造化,不用老婆子親自打點自然好,沒那個造化,就聽家里安排,總得對家族有點用處,否則,豈不是白養了那么大。”
李家,不養賠錢貨。
翌日一早,柳家人用過早飯就出發往縣城。
因著人多,頭天晚上錢萬金就著人第二日來接,鎮上掌柜遣了兩輛馬車過來。
到達縣城的時候還早得很,宴席時間定在中午,錢萬金便帶著一大家子在縣城逛了一圈。
再回到酒樓時辰也差不多了。
為了午時宴會,酒樓二樓雅座全部空了出來,不待客,只接待收了請柬的貴賓。
掌柜的識眼色,不用錢萬金交代,就把二樓視野最好的位置留出來兩桌,給柳家人入座。
位置靠窗,從窗戶往下看,能看到滿大街的繁華,城中景色也盡收眼底。
還沒到正式開宴的時間,酒樓門口就陸陸續續停下許多馬車,車上下來的一個個皆是錦衣華服渾身富貴氣的貴客。
其中就有柳老爺子柳老婆子熟悉的面孔,康世鳴。
甚至他是第一個到的。
他這般,等于給足了錢萬金面子。
跟在他身后同時下來的,還有一位端莊貴婦,兩位少女。
柳知秋正坐在最靠窗邊的位置,一眼看到了那兩人,當即就撇了嘴角。
又是那倆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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