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康子瑜的照拂,同樣也讓她比以往更加難過。
這是康子瑜不知道的,也想不到的。
族中姐妹以前不會將她放在眼里,見到了頂多諷刺一兩句,繼而無視。
卻也正是因為康子瑜,她開始入了她們的眼,從此以后是無休止的找茬欺辱打罵,從未有人替她出頭。
她得到的所謂真正的照拂,也就是能吃飽了,穿著更體面些了。
沒有手段心機,她活不到今天。
真正的官家小姐,自幼尊貴,爹娘疼寵,怎會明白大家族里的爭斗有多陰暗齷齪?
這些她從不跟康子瑜提及,享受了,自然也要承受。
都是對等的。
哪有白來的便宜。
她是利用著康子瑜。
可是,她從未害過她。
對方真心以待,她始終記在心里。
猝不及防的,面具被揭開,日后,便連這唯一的所謂朋友,她也失去了。
跑出了李府,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康子瑜突然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在這里她沒有別的朋友,也沒有回城的馬車。
漫無目的在大街上走著,不其然就來到了去往杏花村的鎮口。
鎮口的老樹下,停著載人的牛車。
抿唇,康子瑜走了過去。
杏花村里此刻正一片熱鬧。
載了滿車的菜跟肉回來,轉頭交給老爹老娘跟村里的婦人,柳知秋就當了甩手掌柜,等吃。
來來回回的,他也忙活了半天,好歹也讓他歇一歇。
因為是全村慶祝,所以地點就定在村子里的小廣場,地方開闊,能坐下整個村子的人。
算來杏花村也有幾百口人,需要做的飯菜分量極大,好在幫著忙活的人也多,人多手腳就快了,趕在下晌天黑之前一應飯菜全部抬到了廣場,擺在早就準備好的飯桌上。
村子里男人小孩老人的早早等在那里,看到飯菜來了,吆喝著上桌入座。
滿場子都是孩童的歡呼笑鬧以及大人們的高聲交談。
為了添點喜慶,村長還把家里過年沒用完的鞭炮拿了過來,點燃之后扔在廣場一邊,響聲噼里啪啦傳得老遠,隔壁村子都能聽見。
“知秋,趕緊的,快點過去,準備開吃了!”聽著鞭炮聲,杜鵑給自己換了身干凈衣裳,一邊喚柳知秋一邊自個先出了門。
不快些過去都怕沒位置坐。
至于自家小子,無所謂,他蹲著也能吃得噴香。
柳知秋扯著嗓子應了句,“知道了,馬上就來!”
他也不急,反正那么多飯菜不可能一下吃得完,主要是吧,大鍋飯他不好吃。
引不起他太大興趣。
哎喲,想他們家老太太了,老太太在家的時候,只要進門就能聞到灶房里傳來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
娘的手藝跟奶奶不是一個檔次。
慢悠悠把院門帶上,用不著落鎖,他們村夜不閉戶。
走在去往小廣場的路上,柳知秋又哼起曲兒,想著遠在京城的家人。
大哥一朝及第捧了個狀元,爺奶跟大伯大娘肯定熱鬧極了。
大哥跟傅玉箏的親事應該也定下來了吧。
轉頭就多了個大嫂,十個月后
這是華麗的分割線
友請提示:長時間閱讀請注意眼睛的休息。:
這是華麗的分割線
家里不定還能多個胖小子,他就升格成小叔了,日子崩提多美。
在去往廣場跟村口的岔路口,柳知秋看到了站在那里一臉茫然的女子。
眼珠子都突了。
跟見了鬼一樣。
對方還沒有看見他,好像在失神。
柳知秋悄悄往后退,想趁著對方沒發現他時趕緊走人,多的是小道可以到廣場,他不是非要走這一條。
“柳知秋!”身后,女子突然開口。
柳知秋閉眼,暗咒一聲,媽的這個神經病到底想干什么?
“來觀光啊?你慢慢看,我先走了。”
“柳知秋,我沒地方去。”
“關我什么事!”沒地兒去回家啊,找他干嘛?他是她什么人有事沒事在他眼前蹦跶?
柳知秋是打算不管不理走人的,偏生對方游魂一樣,他走哪她跟哪,又不說話,一臉我好受傷你快安慰我的表情。
媽的。
“吃大鍋飯,去不去?”不去就走人,他是肯定要去吃飯的。
一聽大鍋飯這個詞,哪怕沒吃過,也知道肯定是很多人一塊用膳,康子瑜皺眉,下意識抗拒。
可她要說不去,眼前著人真能馬上甩下她自己走人。
他跟正常男人不一樣,正常男人有的反應他完全沒有,也不會把她當女人看。
眼看柳知秋真的甩膀子要走了,康子瑜不情不愿跟在后頭。
“柳知秋,你有沒有朋友?”
“多了去了。”滿村子同齡的全是他朋友,交游廣闊。
“那你有沒有被朋友背叛過?”
“背叛我?開玩笑,我能把他牙打崩。”回頭看了女子一眼,柳知秋揚起眉毛,“喲,這是有故事啊?”
被朋友背叛了,否則不會那么問。
她朋友能有誰,李君月唄。
康子瑜抿著唇,默認他的猜測,“你說人為什么會有兩副臉孔?人前一個樣子,人后一個樣子,都不知道哪個才是真的。”
“每個都是真的,”柳知秋語調有些懶洋洋,“不都是那一張臉那一個人?就像你高興的時候笑,難過的時候哭,撒謊的時候裝樣子,都是自己做出來的,對不同的事情做出不同的反應,最后不都是你么。”
康子瑜傻眼,不知道男子怎么說出這種見解來,很奇怪,又似乎沒有哪里不對。
“可是她騙了我,她一直在利用我,她在我面前表現的都不是真的!”語速有些急,康子瑜陳訴自己的委屈。
她也知道為什么,會在一個不太熟悉的男人面前,那么輕易說出心里話。
“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的?她對你騙財騙色了?傷害你了?你損失了什么?”
“……”康子瑜竟然答不出來。
李君月讓她損失了什么?好像真沒有。
反而是這些年對方陪著她,回想起來那些時光其實都是開心的。
“無非就是傷自尊了而已,果然是嬌滴滴的大小姐,唯我獨尊。”柳知秋嗤道。
總要人敬著捧著。
一點小事看成天那么大。
用妹妹的話來說這叫什么,玻璃心。
沉默了好一會之后,康子瑜才又開口,很低落,“我以前被人綁架過,被幾個鄉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