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姑娘是客人,哪能讓客人幫忙干活,捶捶土塊罷了,不是什么累人的活計。”柳慕秋說著轉了個身,背對楊淑晴。
手落空,楊淑晴尷尬收回手,“我看你剛才走到半道都喘氣了,最后還是石小姐背你上來的,囡囡也說了柳家姑娘都嬌養,我跟淑雨都是自小干慣農活的,整土塊也利落,正好你能多歇歇。”
楊淑晴邊說話邊抬眼看埋頭在前面翻地的男子,卻見男子悶聲不吭,對她的話毫無反應,也不回頭。
咬著唇瓣,慢慢起身,這柳知秋,跟個木頭疙瘩似的,一點都不解風情!
再瞧蹲在前面給她造成阻礙的女子,眼神暗了下,就著起身的動作,膝蓋往前頂。
“啊!”柳慕秋驚叫了一聲,整個人向前撲去,手里的小鐵錘也脫手也出。
眼看著腦袋就要磕在掉到前面的鐵錘上,前頭男子回身,長臂一探,將人穩穩接住。
周圍人聽到驚呼聲看過來,看到的就是柳知秋將人半攬在懷里的畫面,以及楊淑晴目瞪口呆驚魂未定的模樣。
“慕秋姑娘,你怎么突然就往前摔了?我說幫忙你不要,看看現在,好險知秋表哥接人及時,要不你就得破相了。”
柳慕秋咬著唇瓣,身子有些發抖,看楊雨晴的眼神沉暗,“都怪我身子不爭氣,不經碰,楊姑娘起身的時候不小心蹭了下,我便蹲不住。”
“你、你說什么?什么我蹭了你?我根本沒碰到你!”楊淑晴一臉不可置信,繼而看向周圍的人,連聲辯解,“我真的沒有推她!”
“沒人說你推了她,是你自己說的,”柳知秋濃眉擰起,看向驚惶無措的楊家姐妹倆,“嶺上只有一個果園,沒有什么好玩的,兩位姑娘來到柳家即是客,要是在外頭磕著碰著了我們也不好跟楊家人交代,你們先行下山吧。”
“我……”
楊淑晴還想說什么,那頭錢萬金已經嚷開了,“兩位姑娘請回,這里都是未婚男子,你們兩個陌生姑娘家呆在這里確實不合適,容易招來閑言閑語,女子名聲可是很重要的。別來柳家走一趟,回去以后嫁不出去,轉頭賴上咱,我已經有未婚妻了!”
錢萬金的嫌棄一點不掩飾,兩個少女哪里面對得住這般難堪,尤其周圍一個個的,看她們都跟看兇手一樣。
楊淑晴抹掉眼淚,轉身往外跑。
“姐姐!”楊淑雨猶豫了下,還是追了出去。
柳知秋這才放開懷里的人,撇嘴,“滿意了?”
柳慕秋垂著頭,手指絞來絞去。
她本來也沒寄望能瞞住他,“她們配不上你。”
那頭柳玉笙跟錢萬金等人轉身,又各干各活。
真白蓮花對上偽白蓮花,孰勝孰負還用得著想?
楊淑晴是撞了柳慕秋,但是絕對不會鬧到要破相的地步,柳慕秋是順水推舟將計就計,把人反陰了一把。
瞧,這不把人給擠兌走了。
二哥就是她一個人了的。
“我猜她們回去肯定要告狀,說咱合伙欺負她們。”錢萬金道。
柳玉笙點頭,“我我大舅娘的性子,肯定會順勢鬧上一鬧,還會逮著慕秋的身份來說事。”
兩人分析透徹,那頭柳慕秋沉吟了下,“要不我一回去就開始哭?”
“哭有什么用?”眾人問。
“哭得比她們慘,她們鬧的時候會心虛。”
“小白蓮,你真得了白蓮花的真諦了。”石纖柔喟嘆,“不過這樣也好,那倆是看菜下碟的,知道我的身份,不停套近乎,應付起來我也覺著累。”
“福囡囡,你們家親戚什么時候走啊?咱這三個未婚的大好青年,別她們沒打著知秋主意,最后就把主意打到我們身上來,我有點不敢回去了。”
“噗嗤!”果園里響起悶笑聲。
眾人開著玩笑,少了兩個生硬闖入的人,氛圍比之前更加和諧。
柳知秋再次拎起鋤頭鋤地,柳慕秋蹲在他身后,咬著唇瓣,好一會之后才輕聲道,“柳哥哥,你生氣了?”
“我生什么氣?”男子回頭,莫名其妙。
柳慕秋不知道怎么答,反正她就是感覺到他情緒不對,生氣了。
既然不知道對方為什么生氣,女子想了下纖柔平日怎么哄錢萬金的,決定照搬,“我錯了,以后不這樣了。”
“……你知道自己錯哪了?”柳知秋氣樂了。
她那雙眼睛,在他面前根本瞞不住,一片茫然居然就敢跟他說錯了。
“那、那你說我錯哪了,我以后改行不行?”
“不用改。”
“誰欺負你,就還擊回去,改什么,難道要當逆來順受的小媳婦?”
男子說完,繼續悶頭干活,沒有再回頭看她。
舉著小鐵錘,將地上結團的泥塊一塊塊敲碎,柳慕秋嘴角慢慢漾出笑意。
一群人忙活完,浩浩蕩蕩下山,已是夕陽西下。
進門的時候錢萬金還特地伸長耳朵貼著院門打探了下敵情,里頭安安靜靜的,沒動靜。
柳玉笙失笑,“想什么呢,就算是鬧,要么早就鬧完了,要么就是引而不發,等著我們回來才爆發。反正是別想好好揭過去的。”
她那個大舅娘可不是好相與的。
還有姨母,三個字能形容,拎不清。
推門而入,正好柳老婆子從灶房探出頭來,“回來了?趕緊洗洗手,過來吃飯了。”
眾人對視一眼,得,引而不發。
一看老太太表情,就知道是對山上的事情還不知情呢。
灶房里,飯菜上桌,王氏、陳秀英跟楊家姐妹倆坐在一塊,看到她們進來的時候目光閃爍,誰也沒多說什么。
直到飯間,吃到一半,王氏突然放下筷子,看向柳慕秋,“慕秋姑娘,今天淑晴淑雨跟著你們上山,在山上發生的事情我聽說了,雖然她們只是囡囡外家親戚,我們也算不得貴客,但是你這樣冤枉淑晴,是不是做得有點太過了?”
“什么事情?”柳家長輩面面相覷,停下吃飯的動作。
“大舅娘,你要是有什么不滿的咱們吃完飯再說,別擱在飯間發作,影響我爺奶爹娘吃飯的胃口。”柳玉笙淡道,“別說什么貴客不貴客的,你們過來,我家里人招呼周到,該做的都做了,這桌子菜我奶奶跟我娘親、二嬸忙活了不少功夫,別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