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亭子,背道而馳。
人一近前,程盛立即迎了上去,“王爺,商談可有結果了?”
“尚未,恐怕還需要繼續磨磨嘴皮子,我這嘴皮子還不夠利。”風青柏笑笑,接過旁邊小兵牽來的馬,翻身而上,“有勞程將軍在此護航,大軍回營吧!”
男子策馬遠去,程盛看向兩邊望著自己的小兵,“是不是本將軍背后說閑話的時候,被他聽去了?還是你們誰在暗地里出賣了老子?”
“將軍明鑒!我們才是自己人,怎么可能出賣將軍!”
“讓老子查出來,老子打得他屁股開花!哼!”冷哼一聲,揮手,“大軍回營!”
以后不能在背后說王爺是非了,連想想都別想。
不然教人這么說出來,太尷尬。
格老子的!
交界地除了剛才那片空地之外,靠近南陵軍營的一大片地方,全是水澤,稍有不慎落入其中就會被淹沒。
是以這里幾乎成了軍營的禁地,兵將們絕對不會輕易來此,只作為大軍的一道屏障。
風青柏沒有靠近,繞了路行,離水澤不遠,靠近東越軍營的地方有一處天壑。
看過這里的地圖,找著地方與他而言不難。
到得天壑附近,風青柏減了馬速,緩緩前行,馬蹄聲踢踏,在兩邊懸崖之間生出回應。
更顯周圍空曠。
耳邊風速流動微變,極輕微的聲響破空而來,風青柏偏頭,避過了暗器。
領空對上頭頂壓來的黑影。
須臾就對了百招。
百招過后分開。
“每次見到我總是拔劍就砍,”挑眉看著對面黑衣黑袍的男子,風青柏淡道,“約我出來何事?”
“離開這里,速回南陵。”
“為何?”
“叫你走,便走。”
散了一身戒備,風青柏隨地坐下,閑適悠然,“理由。”
這種愜意的樣子,讓薛紅蓮瞇了眼睛,只覺極是礙眼。
他們面對面的時候應該是戰意凜然,一刻不敢松開戒備的,可是今日的風青柏,偏偏犯了大忌。
“起來,不然我一劍殺了你!”
“你若要殺我,還會提前提醒?”淡笑一聲,風青柏扭頭看向遠處草長鶯飛,“你這么急著趕我走,有人要對我不利?你這是通風報信來了?”
沉沉看了風青柏片刻,薛紅蓮縱身要離開。
“薛紅蓮,東越皇起兵,是不是跟你有關?”
“是又如何?”
“怪不得東越皇那么急不可耐,頭腦發昏。我以為你素來話不多,竟能說服東越皇,可見我嘀咕了你。”男子回頭凝著他,嘴角噙著寡淡笑意。
薛紅蓮眼睛沉了沉,“我也沒想到,素來矜貴疏冷的南陵王,說起話來會這么啰嗦。”
“你背后還有人。”
叮!暗器不偏不倚,打在風青柏腳邊,“不想死,趕緊滾!”
黑影一縱即逝。
凝著男子消失的方向,風青柏嘴角笑意逐漸隱沒,臉色冷了下來。
薛紅蓮背后,當真有人。
目前已知的勢力分布三大國,處處攪動風云,意圖掀起亂世,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讓人如同一腳踩進迷霧,辨不清方向。
“魏紫,去查東越皇身邊所有謀士,三日內將消息報上來!”
敢在先皇駕崩之際造反,成功取而代之,東越皇絕對不是昏庸之輩。能說服他在這種時候對南陵興兵壓境,不是薛紅蓮能做得來的。
并非薛紅蓮沒有這個能力,只是如果一切主謀是薛紅蓮,那么他就不會現身警告讓他離開。
是以才讓他起疑,薛紅蓮只是一把利刃,利刃另一頭,還有持刀人。
那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撥開迷霧,抽絲剝繭,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收到邊境捎來的東西,已是八月末。
東西裝在一個小匣子里,是風墨晗帶過來的。
彼時剛剛要用晚膳的時間。
會從邊境給她捎東西的除了風青柏不做他想。柳玉笙迫不及待,當即開了匣子。
里面是一副畫卷。
打開來,畫卷上是她的簡筆畫像,在畫像旁,提了兩句不是辭的辭。
——為伊消得人憔悴,何時寬衣?
飛快將畫卷合上,柳玉笙玉白小臉緋紅一片,悄眼看坐在身邊的兩人,臉更紅了。
都坐在膳桌上,剛才將畫打開全無遮掩,上面的字只怕小風兒跟皇太后都看到了。
誰能想得到,風青柏會這樣調戲她?
全無往日正經!
不,成親后,他就少有正經的時候!
“皇嬸,別藏了,我都看到了。”風墨晗搖頭,嘴里嘖嘖有聲,“真沒想到啊,那真是我皇叔?”
“小風兒!”柳玉笙惱羞成怒,抓起筷子作勢往少年頭上敲。
“別別別!皇嬸你小心點,你肚子現在已經顯懷了,切莫激動,也別做大動作,萬事小心!”抬手那一下把風墨晗嚇得臉變了色,不躲,反而迭聲安撫。
要是皇嬸因為要揍他,鬧出什么閃失來,他擔待不起!
柳玉笙小小翻了個白眼,一手拍上微微鼓起的肚皮,“哪里就那么嬌氣了?拍你一下還能把它拍沒了?”
風墨晗雙手合十,求饒。皇嬸手往肚皮上拍一下,他的心就跟著跳一下。
“用膳吧。”皇太后開口,阻了兩人打鬧。
柳玉笙住進養心殿已經兩個月了,每日里都能見到這種陣仗,見多了,便處變不驚。
“聽說你爺奶爹娘要來京城探你。”如今飯席間,偶爾的,她也會主動說兩句話。
像是一種習慣,逐漸養成。
明知道這樣不好,卻戒不掉。
“我沒讓他們來,如今我住在宮里,有太后看著能出什么事?每日里好吃好喝的,這兩個月,我胖了一大圈了。”柳玉笙笑答,隨手給老夫人夾上一筷子她愛吃的菜。
沒用公筷。
皇太后皺眉,只是最后什么也沒說,把菜吃下去了。
模樣像吃下一筷子毒藥。
柳玉笙將頭扭到一邊,暗暗竊笑。
“你故意的?”耳邊,老夫人聲調沉了兩度。
“怎么會!我肯定不是故意的。只是以前在家里跟爺奶爹娘吃飯,我們都慣了這樣為大家夾菜,一時沒能改過來,太后切莫怪罪。”柳玉笙會轉頭,瞪大了眼睛,表情無辜,“雖然我沒用公筷,但是我身體健康,絕對沒有傳染之癥。”
太后臉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