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箱子里是我給你準備的嫁妝,咱家這次喜宴,是娶媳,也是嫁女。嫁女沒有嫁妝怎么行,現在東西交到你手上,日后就由你自己保管了。我知道你跟知秋都是會過日子的,里面的東西你們想怎么分配怎么用都隨你們。奶奶我啊就只這一個心愿,成親后好好過日子,這樣就行。”
接過箱子,手下是光滑微涼的觸感,柳慕秋眼睛微紅。
很早之前奶奶就說過會給她準備嫁妝,她其實并不在意這個。
可是這個箱子真交到她手上的時候,卻讓她涌出哭意。
奶奶真的把她當成孫女對待,跟囡囡一樣。
“奶,成親后我跟知秋哥哥會好好過日子的,你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將箱子放到一旁,柳慕秋抱住老婆子的腰,偎進她懷里。
老太太整日在灶頭忙活,身上全是煙火氣,涌入鼻端柳慕秋覺得一點不難聞。
那才是生活的味道。
整個柳家大院的人,都在踏踏實實的過日子,不求富貴榮華,只求一世長安。
她真正的,是這個家的一員了。
“吉時到了,里面的人準備好了沒有?知秋要進去接新娘子了!”
“準備好了!”沒等其他人答話,柳慕秋立即揚聲應答。
“噗嗤!慕秋,你是有多恨嫁啊?”石纖柔噴笑,“你這樣,待會咱還要不要為難知秋?”
柳玉笙搖頭輕嘆,“我看用不著了,直接打開房門讓道吧,慕秋這模樣,恨不得馬上就跟我二哥拜堂。”
柳慕秋小臉漲紅,眼睛左相張望,“我的紅蓋頭呢?纖柔,大嫂,囡囡,快幫我找找,知秋哥哥就要來了!”
等到扯了紅蓋頭,立即跑到床畔正襟危坐,雙手交疊做出賢淑端莊模樣,“纖柔,要不待會就別太為難知秋哥哥了,讓他給你們每人發個小紅包就開門吧,不然得誤了吉時了!”
旁邊三人再次笑得抱作一團,連陳秀蘭跟杜鵑都忍俊不禁,老婆子更是笑出了一臉的笑褶子。
腳步聲紛沓接近,柳慕秋雙手絞緊,大紅蓋頭下眼睫緊張得不停顫動,嘴角是壓都壓不下的弧度。
她終于要跟知秋成親了,只要拜了堂,她就是知秋的妻。
現在嫁衣都穿上了,知秋也在門口等著進來接她,再不會有任何的變故,板上釘釘。
她是知秋的人了。
知秋,也終于完全屬于她了。
得償所愿的激動喜悅,讓她渾身發顫。
“小白蓮,準備好了嗎,我們要成親了?”門口,男子低醇聲音穿透而來。
“知秋哥哥,我準備好了!”
石纖柔有氣無力,“小白蓮,沒拜堂前,你是不能跟新郎官說話的……”
“……”柳慕秋哽了下,“都是自家人了,應、應該可以的吧?”
眾人被她的恨嫁弄得沒了脾氣。
門外,男子聽到她的回答,逸出愉悅低笑。
柳慕秋悄悄彎了眼睛。
“大嫂,囡囡,石頭,紅包準備好了,直接給我開門吧,我跟小白蓮不用那種形式,直接白糖成親我跟她都喜歡。”
“開門開門,接了人上喜堂,大家皆大歡喜啊!”錢萬金從柳知秋手里抽走紅包,從門縫里塞了進去,“小石頭,趕緊的,別墨跡了,每回成親都為難新郎官有啥意思?等我們成親的時候也比照知秋跟小白蓮!”
里面人捂臉,悶笑聲此起彼伏。
還為難啥?新娘新郎意見一致,開門吧。
免得最后反遭了埋怨。
杜鵑上前開的門,盼著臭小子成親盼了好多年,她更想看到他們馬上拜堂,以后有媳婦兒在她跟前喚她娘親。
門咿呀一聲打開,腳步聲接近,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分開了柳慕秋即將絞斷的手指,彎身將她輕而易舉抱了起來。
“小白蓮,我們去拜堂。”
不敢再說話,柳慕秋點頭,紅色蓋頭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映紅了新娘的臉,晃了新郎的眼。
眾人簇擁在一堆新人身后,跟著他們慢慢往堂屋走去。
杏花村口,馬蹄聲急。
駿馬速度風馳電掣,速度快得讓人只覺一縷紫風貼面而過。
男子后頭的侍衛,將馬策到最快依舊被遠遠甩開一段距離。
歸心似箭。
剛進入村子,便聽到村子里頭傳來的鳴炮聲。
這是要拜堂了。
村口到柳家大院的距離,于此時此刻,讓馬背上的人覺得太長,不能眨眼就到。
偏生喜宴的宴桌擺了一整條過道,在離大院百米的位置就沒辦法再前行。
風青柏翻身下馬,不顧失儀朝大院跑去。
沿路有人站起躬身喚王爺,充耳不聞,無暇理會。
沖進院門,一對新人剛剛邁進堂屋,在簇擁的人群里,風青柏一眼看到了朝思暮想的身影,比他離開時豐滿了些。
嘴角頃刻揚起笑意,緩了腳步,“笙笙。”
柳玉笙飛快轉身。
大院人生嘈雜,她依舊在嘈雜聲中聽到了那聲輕喚。
——笙笙。
四目相對,女子臉上漾出柔柔笑意。
風青柏臉上笑容更深,清雋面容瀲滟,正要舉步朝女子走去時,視線不經意掠過女子腹部,又飛快移回來,定住。
臉上笑容僵凝。
砰!男子身形不穩,往旁摔倒,撞翻了身旁桌席,碗筷碟乒乓落地,弄出一地狼藉。
菜汁沾了他滿身,渾然狼狽。
眼睛卻如同定格了般,眨也不眨,始終死死鎖住女子腹部。
凸起,鼓漲如球。
“風青柏,你回來了。”女子微微歪了頭,凝著他笑意清淺,在他的注視下,雙手輕托腹部,用這個動作應證他的猜想。
“風青柏,你還趴地上干嘛?趕緊起來!今兒知秋成親呢,你回來是搗亂來的吧!”女子后頭,錢萬金的聲音一如往常咋咋呼呼。
男子從地上爬起,機械的朝女子走去,一步一步,怎么走,都覺不順暢。
面上沒了表情,眼眸大睜,黝黑眼眸浪潮翻涌,胸腔處的起伏,從輕到重,最后變得極劇烈。
可是他竟然不敢呼吸,摒著,怕呼吸一錯,眼前看到的只是假象。
周圍人看著王爺朝南陵王妃走去,不敢做出任何失態舉動,屋子里熟悉幾個家伙,可沒一個會忍的,尤其是對風青柏。
錢萬金首先狂笑,手指風青柏捧腹,“臥槽,風青柏,你居然同手同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