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萬金左右看看,在別院門口花圃撿起一粒小石塊遞到柳玉笙面前,神經兮兮,“福囡囡,你能不能把它變成金子?”
“不能?”錢萬金把石塊丟掉,興奮不減,“那你是不是能抬手招來一陣風,反手降下一陣雨?”
柳玉笙黑了臉,面前的人已經神經,她鑒定完畢。
“這也不行?那你能不能觀人面相,驅兇納吉?又或者……嗷!”
薛青蓮從后頭狠狠給了他一板栗子,“你能不能正常點!”
這人是生怕整個王府的人不知道福囡囡特別?
“我怎么不正常了?我這樣才正常!”錢萬金咬牙低吼。
看見疑似神仙,能正常的才是不正常!
“你們兩個鬧夠沒?去吃晚膳了!”虎著臉斥了句,柳玉笙轉身就走。
這兩人到底在房間里研究了什么東西,居然讓她點石成金呼風喚雨測人兇吉?
她又不是神仙,有病!
錢萬金還想沖上去說點什么,被薛青蓮死死捂住嘴巴,差點沒把他憋歇菜。
福囡囡的事情,破綻及疑點越來越明顯,只是他不急,該知道總會知道。
而且他并非一定要去探究背后的秘密。
既是朋友,福囡囡是相信他們才會把藥給了他和錢萬金,他們自然得配得起這份信任。
風青柏是踩著飯點回來的,四人同席用膳,膳桌上的氛圍詭異莫名。
抬眼淡淡掃過若無其事的薛青蓮以及笑得跟個傻子似的錢萬金,風青柏眸心微暗。
席上四人幾乎沒說什么話,用過膳,哄女子回房歇著,風青柏轉回大廳。
廳里薛青蓮跟錢萬金都在等著。
男人之間的默契,有時候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意會。
吃過飯后離席,風青柏示意他們留下。
三人移步花廳,遣退了下人,風青柏淡道,“發現了?”
“王爺就是王爺,精明敏銳。”薛青蓮褪下嚴肅,嬉皮笑臉揶揄,“那么明顯要是還發現不了,我鬼醫的名頭豈非浪得虛名。”
“風青柏,福囡囡其實是仙女吧?”錢萬金緊跟就問,眼睛發光。
兩人同時贈他一個看白癡的眼神。
“既然都知道了,事情擱在心里,莫要往外傳。”風青柏頓了下,抬眸,“不然,我把你們活埋了。”
語氣平直無緒,眸子深不見底,讓人感覺到一股滲人的寒意。
錢萬金縮著肩膀嘀咕,“還說話嚇人?我們有那么不靠譜么?要是不靠譜的人,福囡囡還會把東西贈給我們?”
話畢湊向風青柏,壓低了聲音,“剛才薛青蓮把我的東西用了點,瓶子裝不滿了,你那還有沒有?給我勻點?”
“待你哪次大兇,把東西用光了,再來問我討要。”
“你才大兇呢!有你這么詛咒小爺的嗎?小爺一生順遂出入平安大吉大利!”
咒他大兇?黑心柏樹!
三人湊一處,其實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就某個秘密,有志一同的守口如瓶。
這次離席的時候薛青蓮溜得最快。
一察覺風青柏朝他看過來,立即腳底抹油。
他知道風青柏想問什么,但是他不能說。
若說了,就等于是出賣叔父,他做不到。
所以風青柏想知道的事情,自己慢慢查去吧。
回到房間,女子就倚在床頭等著他,“把人打發了?”
“嗯,他們可信。”扶著她側躺下,他才輕道。
若非可信,他就不是將兩人留下來叮囑,而是直接殺人滅口了。
熄了燈,房間靜謐下來,能聽到彼此間淺淺的呼吸聲。
柳玉笙睜著眼,于昏暗中抬頭,“風青柏,你沒有什么要問我的嗎?”
她知道他送她回房后轉出去干什么。
也知道有關藥水的事情,他其實早就心存疑惑,卻從未開口問過她。
“我對你的一切都很好奇,”須臾,男子聲音在靜謐中輕輕響起,“因為我想了解全部的你。我不問,不是不想知道,笙笙,我在等你做好準備,等你主動告訴我。”
他怎么可能不想問,不過是不想逼她罷了。
愛到極致,不忍看她有一點點為難。
柳玉笙環住男子腰身,往他懷里更貼近。
耳邊是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身周是他溫柔沉穩的氣息,這一切,能讓她的心變得安定無比。
實則,她也一直在等,等他問。
這個男人,卻把做主的權利給了她。
她若說,他便聽。她不說,他便等。
真傻。
以前,或許對于那些光怪陸離的事情,她尚且會顧慮說出口。
現在不會了。
這個世上如果連風青柏都不能托付信任,那她的這一輩子,依舊是白活。
深吸一口氣,柳玉笙開口,“風青柏,你相信這世上有鬼神嗎?”
“不信。”
“以前我也是不信的,可是若不是鬼神,那我身上所發生的事情,就沒法找到合理的解釋。”
男子身子隨著她的話,悄然緊繃。
他知道,她要告訴他有關她的秘密了。
“笙笙,我不信鬼神,但是只要是你說的,任何話我都信,哪怕荒誕。”
往上挪了些許,將腦袋枕在他肩窩,離他的氣息更近,她才有勇氣說接下來的話。
“我是轉世重生的,風青柏。”
風青柏呼吸一窒,昏暗中凝著女子的眼睛灼灼,“什么意思?”
“我是死了之后,投胎重生的。在娘胎里的時候,我就有上輩子的記憶。”頓了下,柳玉笙繼續,“小時候擔心嚇到家人,我努力藏拙。后來認識了你跟蓉姨,其實你們教的那些東西我都知道。”
說完這句她便沒再說下去,給些時間讓男子緩沖。
好一會后,男子微啞的聲音才響起,“所以,你是投胎的時候忘記喝孟婆湯了嗎?”
“噗嗤!是不是真的有孟婆湯我不知道,反正我的記憶打在娘胎里就沒消失。”
摟著她的手臂不自覺收緊,“那你……上輩子也是大夫?”
“是。”
風青柏閉眼。
怪不得,怪不得笙笙有那般好的醫術,她給常凱以及段廷醫治時做的“手術”,天下間他從未見過,連聽聞都不曾。
彼時他心里就已經起了疑惑,只是一直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