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墨晗一點不怵皇太后嫌棄神色,湊上去嬉皮笑臉,不忘逗弄在榻子上坐著玩玩具的倆豆兒。
巴豆紅豆快一歲半了,不用人扶已經能自己走一小段路。
風墨晗最喜歡的就是逗倆娃兒下地走,看他們小短腿蹣跚不穩的模樣,憨態可掬,每每都能讓他樂上半天。
趁皇太后不備,伸手捏倆娃兒肉嘟嘟的小臉蛋兒,“真好看,跟瓷娃娃似的,像我皇嬸。”
沒提他皇叔,皇太后就對他作怪的手忍了一回。
皇帝得寸進尺了,看著粉雕玉琢的娃娃越看越心癢,把紅豆圈進懷里,跟抱貓崽似的,“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哎,紅豆啊,你怎么這么小呢,你要是早出生幾年,等你長大了皇哥哥讓你當皇后,母儀天下——”
“啪!”
風墨晗不敢置信,瞪圓了眼睛傻呆呆看著皇太后。
他剛才被打了?被打后腦勺了?
皇太后干的?
老太太若無其事收回手,順勢把他懷里的紅豆解救出來,“小紅豆,當皇后一點不好,以后皇奶奶親自給你挑青年才俊,能配得上我紅豆的,整個天下怕是沒幾人。”
風墨晗,“……”老太太拐著彎罵他配不上紅豆。
“還有啊,你是女娃兒,得要保護好自己,女娃兒名節重要,日后誰要是亂碰你,皇奶奶打斷他的狗爪子。”
紅豆仰頭看著老太太,咧開小米牙,白嫩嫩的小手往風墨晗一指,“奶、奶,打——”
風墨晗抽著臉把狗爪子藏進袖里,什么都還沒來得及說,頭皮就驟然傳來一陣揪痛。
順勢看去,自己的發絲被只小肥手拽在手里,正在拼命扯。視線往上,是巴豆亮晶晶的眼睛。
他敢肯定,巴豆這是在報他剛才擼了紅豆小短毛之仇。
睚眥必報,盡得皇叔真傳。
兩個小祖宗加上一個老祖宗,風墨晗孤立無援,自覺惹不起。
勾唇對著還在跟他頭發絲作戰的巴豆笑了笑,飛快將小奶娃拎起,一把扒了他的開襠褲,隨后拔腿就跑。
身后,小奶娃看著清潔溜溜的小短腿,愣了會之后哇的哭聲震天。
皇太后被氣的滿頭銀絲顫動,第一次咆哮,“風墨晗你給哀家站住!”
“皇奶奶,我去處理政務,明兒再來看您啊!”風墨晗甩著開襠褲,大笑遁走。
小樣兒,真以為哥斗不了你?
下次再敢在哥頭上拔毛,哥就在你小雀雀上潑墨,拿宣紙印一張小雀圖,拓印個幾百份,給皇城貴女人手一張!
哥讓你長大了在京城找不著媳婦!
巴豆哭得撕心裂肺,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把皇太后給心疼得心揪成一團。
好容易給娃兒換上新的開襠褲,娃兒兩手立即緊緊扯著褲頭,生怕又被拽了的小模樣。
皇太后,“……”銀絲晃動,抱著紅豆笑得沒了形象,就連老嬤嬤都隱忍不住,笑出眼淚花。
巴豆又哭了。
出了養心殿,風墨晗立即傳召秦嘯覲見。
秦嘯來得很快,小皇帝這么正兒八經傳召他,除了當初風青柏去東南邊境那次,他把他召進宮想弄死,這是第二次。
進了御書房,打發了小板子下去奉茶,風墨晗開門見山,“秦老,我擔心皇叔皇嬸在西涼遇事不利,有沒有辦法震懾西涼,讓他們不敢為難皇叔皇嬸?”
來的時候就猜到小皇帝是要說這事,秦嘯略作沉吟,搖頭,“沒有辦法,南陵王跟南陵王妃已經‘離開’西涼,回到南陵,就算我們這邊想做什么,也師出無名。”
當日為了混淆西涼探子視線,風青柏讓魏紫跟柳芽扮成南陵王跟王妃,大搖大擺從正路離開。
這事情天下皆知。
導致現在南陵便是想要出兵,勒令對方放行,都尋不到好的理由。
說王爺跟王妃在西涼境內?人家能反口不認。
他們也進不去西涼。
“那該如何?薛仲這個時候突發蠱毒,我不認為是巧合,肯定是那邊發生了什么事情,有人想利用薛仲的蠱毒折磨薛青蓮,借以牽制皇叔皇嬸。”
“沒辦法找借口,那就只能蠻橫一次,在運河以西強行駐兵。”
運河以西,正是西北跟西涼的交界地帶,即漠城附近。
“可是那里是西涼的地盤,要是在那里駐兵,等于我們強占西涼國土,南陵會陷入天下悠悠眾口。”
“不,運河邊境方圓二十里地,并不屬于西涼。”
“也不屬于南陵。”
秦嘯抬眸,一字一頓,“那就把那塊地域畫進南陵地圖。你是南陵皇,你說它是,它就是。”
風墨晗心頭劇震,瞳孔不斷收縮。
虧得皇叔把人收服了,不然這就是個妥妥的勁敵。
有勇有謀有能力,還有當強盜的潛質,必須得是自己人,不然哪國皇帝能放心?
皇叔未雨綢繆啊!
他皇叔還被困在西涼!
“畫!”
秦嘯眼底浮出笑意,“老臣請纓,親自率駐兵二十萬,重建我南陵西北邊境。”
“準奏。”風墨晗從龍案后方錦盒里,將當初秦嘯上交的虎符親自交到他手中,“秦老,朕要看到皇叔皇嬸平安歸來。”
撫摸虎符上無比熟悉的刻紋,秦嘯淡道,“皇上這么輕易就將虎符交到老臣手中,不怕再被老臣壓著走?”
“重建西北邊境,這件事情只有秦老的資歷能勝任。”風墨晗笑,“再者,朕需要怕什么?你要是還敢欺負朕,朕就告狀去。秦老,朕不是當初那個毛頭小子了,朕背后的靠山,比以前更大更多更強。”
他背后多了個皇奶奶,他就看秦嘯能翻出什么風浪來。
揣著虎符離了御書房,走出老遠之后,秦嘯回首,看著已經點起燭火的地方,揚唇。
確實不是以前的毛頭小子了,已經知道抓他命門了。
不過,真以為背靠大山就能有恃無恐?
待他把這件事情解決,回過頭來定好好教導小皇帝,讓他明白什么是尊老。
秦嘯再登大將軍之位,擇日整兵進駐西北邊境的消息,一日之間傳遍京城,如同颶風席卷整個南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