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王這手趁火打劫玩得完美,本皇佩服。”
走在風青柏身邊,巴念臉上帶笑,笑意冰冷。
“西涼皇謬贊,你不找上門來,本王便是想趁火打劫也尋不到機會。”風青柏臉上也帶著笑,笑得云淡風輕。
風墨晗對皇叔的話深感認同,“說來已經不算趁火打劫了,為了表示對西涼的友好,我南陵最后從十二城池降到八個城池,換做任何一個其他國朝,都做不到我南陵這般大方。朕還以為西涼皇會感激呢。”
感激?巴念臉上笑意更冷,“貴國朝是減下了四個城池沒錯,然那四個城池,卻是拿我西涼圣巫族來換的!”
“不是西涼皇點頭交換的嗎?”身邊,紫衣男子輕飄飄的一句話,堵得巴念心口發梗。
沒錯,是他點頭應允了交換的,關于這一點他根本無可說道。
他若是不答應,圣巫族還是西涼的族群,而他則繼續多損失四個城池。
是他,在四個城池跟圣巫族之間,選擇了城池。
也表明了在他眼里,那個族群沒有四座城重要。
是他放棄了圣巫族。
那一刻,巴念感覺到了男子話語里潛藏的嘲諷,臉上如同被人狠狠打了一個耳光,火辣辣的疼。
風青柏看透了他。
那個男人知道,圣巫族在他心里的位置,遠沒有實際的利益重要。
西涼先皇一心追求長生,最后不也被他活埋在了墳墓?那些能助他延年益壽的血液,在關鍵時候,救不了他的命。
所以,圣巫族于他巴念而言,可有可無。
他同樣在乎權勢,但是他不信長生,只相信自己。
西涼皇的沉默,風墨晗看在眼里甚是滿意。這場博弈南陵大獲全勝,全靠他跟皇叔合作無間,只要有他幫皇叔,就定能助皇叔事半功倍。
想到從現在開始,他會成為皇叔身邊不可或缺的人,風墨晗就更滿意了。
不停打架的眼皮子都擋不住他的喜意。
此時已經快三更,天上星子變得稀稀疏疏,夜色濃郁如墨。
宮門前懸掛的照明燈籠,被夜色浸染,少了幾分明亮,有氣無力照射周圍。
出得宮門,兩方人馬或興奮或頹靡,沉浸在各自的情緒中,誰也沒注意到皇宮對面安靜而立的馬車。
“今兩朝既已經達成協議停戰,還請南陵皇跟王爺盡快傳信邊境,令南陵大將退兵。”上馬車前,巴念再次強調。
他若不提,他擔心南陵故意拖延,而西涼拖不起。
此次談判西涼之所以吃那么大的虧,也是輸在一個“急”字上,否則,南陵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從他手里拿到八座城池。
“西涼皇放心,待會朕就去信西北,務必在最短時間內傳令南陵大將。畢竟漠城以后就是我南陵國土了,南陵若是還繼續攻城,豈非大水沖了龍王廟。”風墨晗笑著應承,字字誅心。
巴念臉上強裝的假笑已經難以維持,適逢馬車開過來,立即掀了車簾上車。
窗外,是那叔侄倆異口同聲的一句“慢走”。
如出一撤的虛偽!
看著馬車起行離開,事情有了種真切的塵埃落定之感,風墨晗還沉浸在激動中,想跟身邊男子分享一下心情,“皇叔……”
卻見男子充耳不聞,直直朝對面靜靜停靠的一輛馬車走去。
那邊馬車的車簾子也恰好挑開了,露出女子眉目含笑的臉。
嘖嘖,皇叔一晚上沒回去,皇嬸就睡不著了。
“皇嬸,放心啊,談判的時候進殿伺候的全是太監內侍,朕沒放進一個狐媚子,把皇叔給你看得緊緊的。”
周圍人走得差不多了,不怕被外人聽到,風墨晗朝對面喊了聲后轉身就跑。
趁著皇叔離得遠,還能逃得掉。
沖動是魔鬼啊,喊完他就后悔了。
他這是對皇嬸表忠心,皇叔應該不會秋后算賬……吧。
他不知道這時候他皇叔根本不稀得理他。風青柏此刻滿心滿眼只有馬車上朝他輕眉淺笑的女子。
這個時辰,看到她出現在這里,風青柏說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
剛出宮門看到馬車的時候,他就猜到她肯定來了。
若非極力克制,當時他便想沖過去將她狠狠揉進懷里。
她的出現,讓他的心變得滾燙。
一天博弈,強撐的那些疲憊,在看到她笑臉的瞬間,消失無蹤。
宮門不遠處,還有一輛馬車,因為風墨晗的話驟停。
車里人飛快拉開簾子往后看去,卻只來得及看到躍上馬車的一片紫色衣角。
除此,只有那輛馬車里透過車窗暈出來的淡淡燭光。
巴念眼睛沉凝。
風墨晗的皇嬸,就是南陵王妃。那個他沒見過真面目的,始終讓他耿耿于懷的女子,就在那輛馬車里。
沒想到,她竟然會在夜半三更的時候來皇宮門口,接南陵王。
他聽過不少關于南陵王及南陵王妃的傳聞,都說二人鶼鰈情深,如今看來確實如此。
放下車簾,巴念吩咐馬車再次起行,沒有特地等后面的馬車過來。
只是隱在昏暗中的眸子,閃著意味不明的光。
南陵王妃對南陵王一往而深,可是南陵王真能如承諾那般,一生唯要這一人嗎。
各朝各代,但凡皇室子弟,哪個不是妻妾成群以保枝葉繁茂,南陵王又能堅持多久。
以后日子長的很,他有的是時間,慢慢看。
風青柏上了馬車,即坐到柳玉笙旁邊,“來了多久了,可累?”
她作息一向規律,挨到這個時辰都沒有歇息,怎么會不累。
他問的是廢話。
“不累,”柳玉笙搖頭,眼角笑意淡淡的,視線落在男子盛滿疲憊的眉眼,什么都沒說,只是讓他挨靠著她。
柳知夏把手上書卷合起,抬眸,“車里還有兩個大活人,是不是礙你眼了?”
“原來你在啊。你不說話,我都沒發現。”
“是囡囡要來的,我攔不住,只能順著。”
“你確定不是拿笙笙當出頭鳥?”
柳知夏想把手里書卷往男子頭上拍去,他需要囡囡給他做出頭鳥?
他是那種沒良心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