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對這兩人的“互懟日常”已經見怪不怪了,頭也不抬地說:“沒有的事,你們聽錯了。”
“聽錯了?”路遠和路近互相看了一眼,“我們兩人都聽見了啊,難道兩個人都聽錯了?”
顧念之關門的時候對著這倆中年型男皮皮地一笑,“兩位都上了年紀,一齊聽錯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然后迅速關上門。
這是諷刺這兩人“耳聾眼花”,老年人綜合癥。
路遠和路近被顧念之懟得心拔涼拔涼的。
兩位再看看“上了年紀”的對方,不約而同苦笑了一下。
路遠搖了搖頭,“路大股東的女兒果然不同凡響,這份懟人的功力,我看絕對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路近忍不住想懟回去,可是剛剛才被女兒說自己“上了年紀”,心情也很糟糕。
年齡這件事,不僅是三十歲以上女人的逆鱗,也是四十歲以上男人的逆鱗。
顧念之回到自己套房,開始翻閱秦致遠和秦致寧帶來的體檢報告,特別是有關心臟的檢測報告,確信秦致遠和秦致寧都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至于秦家別的人,可以以后再說。
把這兩人的體檢報告整理好放入卷宗之后,顧念之拿著那兩個透明小塑料袋,來到路近門前摁了門鈴。
她也只意思意思摁了一下,就自己打開了路近套房的門。
因為路近早就把她的手掌印和虹膜數據存在他的智能門鎖的數據庫里了。
她只要在門口晃一下,摁摁手掌,就能開門。
進去之后,發現路遠居然在路近的廚房里做飯。
空氣中彌漫著鮮美的食物芳香。
顧念之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笑著說:“路總又大顯身手了?這一次做的什么好東西?”
路遠淡淡地說:“……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吃的東西,可能不合你這樣青春年少小姑娘的胃口。”
她目光奇特地看著路遠,笑道:“想不到路總還會生氣?”
“我不僅會生氣,我還會打人呢。”路遠回頭瞥了她一眼,“……皮得讓人想揍你。”
顧念之嘻嘻一笑,走過去討好說道:“路總您別這么說,我知道錯了,以后再不這樣說了。路總依然英俊瀟灑,走出去想嫁路總的人可以從二環排到三環!”
路近發現顧念之進來了,忙走過來,聽見這話,好奇地問:“為什么是從二環到三環?你既然說他那么好,怎么會只有這么點人排隊想嫁?”
顧念之扯了扯嘴角,“因為能夠配得上路總的女人不多,只夠從二環排到三環。——我們路總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配得上的。”
路近很認真地想了想,說:“……如果這么說,從二環排到三環,人也不少了。”
她不去理會路近,繼續討好路遠,“路總,你做的是什么好吃的啊?”
“夏天能有什么好吃的?”路近不咸不淡地說,“絲瓜蛋湯而已。”
顧念之探頭往不銹鋼的湯鍋里看了一眼,正好看見幾乎透明的清湯里,飄著一片片鮮嫩的絲瓜,中間部分雪白,金黃色的蛋花點綴一片片絲瓜中,只要加點鹽就非常好吃。
絲瓜口味潤滑,蛋花嫩如湯水,吃一口繞著蛋花的絲瓜,清鮮得能掐出水。
顧念之贊嘆不已,“路總的廚藝越發精湛了。能把家常小菜做出豪華餐廳招牌菜的風格,真是厲害了!”
路遠嘖了一聲,“上了年紀的人口味淡,只能吃家常小菜,那些豪華餐廳的招牌菜,是你們年輕人吃的。”
“……不會吧?大家都能吃啊……”顧念之的注意力完全被一道簡簡單單的絲瓜蛋湯吸引住了,隨便回了一句。
路遠笑了起來,“你們年輕人比較好騙,那些招牌菜就是忽悠你們年輕人的。我們上了年紀的人只講實惠,不會被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招牌菜糊弄。”
顧念之跪了,拱手作揖道:“路總我知道錯了,您饒了我吧,我再也不亂說話了……路總您饒我一次,等我回去了,我會在宋女士面前多夸您兩句噠!”
路遠拿著湯勺的手頓了頓,依然淡笑著說:“你說什么都沒關系,我又不回去。”
她適時閉嘴,知道不該繼續說下去了。
拿著自己的兩個透明小塑料袋一回去,看見路近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和路遠拌嘴。
見路近剛要張口,顧念之連忙迎上去,將那兩個透明小塑料袋拎到路近面前,大聲說:“爸,你看這是什么?!您可得幫我兩個忙!”
路近一看見這實驗專用的透明小塑料袋,注意力就被吸引過去了,“……這是誰的唾液樣品和頭發樣品?”
“這是秦致遠和秦致寧兄弟倆的。”顧念之將那兩個透明小塑料袋放到路近手里,“您幫查一下,他們的基因里有沒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基因缺陷。”
“這個容易,我馬上去查。”路近說著,接過那兩個透明小塑料袋,回自己套房的實驗室去了。
路遠正好把絲瓜蛋湯盛到一個圓缽一樣的白瓷湯碗里。
那白瓷湯碗的底部還用工筆描著幾株綠色的水草,絲瓜蛋湯一放進去,那水草就跟活了過來一樣,在清湯里搖曳。
絲瓜雪白,蛋花金黃,水草青綠,一看就讓人胃口大開。
顧念之厚著臉皮跟在路遠身后進了餐廳,殷勤地說:“我來擺碗筷。”
路遠任憑她忙碌,自己去叫了路近過來,一起吃晚飯。
路近已經把那些樣品放到儀器里開始測序了,現在有時間吃晚飯。
三個人坐在餐桌前邊吃邊聊。
路遠又問了一遍:“剛才那個秦致寧,是在向你求婚吧?他怎么說他也有信托基金?”
顧念之有些頭疼,但剛才已經把路遠和路近都得罪了,她現在不敢造次,老老實實地說:“秦家,就是秦會昌家,秦素問的父親那一家子當年在國內挺有錢的,他們家的大本營本來是在南方,幾百年前G城十三行里,他們家是有一席之地的。”
“哦,這就難怪了。”路遠點了點頭,“秦會昌家在Z城有一塊地,原來是祖傳的。”
“嗯。Z城在成為特區之前,本來就是G城的一部分,現在也歸G省管轄。”顧念之這方面的功課做得很足。
因為查秦霸業那邊查不到什么問題,她和霍紹恒就從秦會昌這邊入手了。
“可以這么說,秦會昌的這個秦家,才是南方那個著名的秦家,秦霸業這一家,如果往上追溯,幾百年前他們的祖上當年根本就不姓秦,是來到南方,為秦家打工,才改姓秦的。”
“可惜現在,大家只知道秦霸業這個秦家,有人還穿鑿附會,說他們就是當年那個十三行里的秦家呢。”顧念之笑著拿湯勺敲了敲自己的湯碗,“秦霸業也從來不解釋,故意將錯就錯。”
路近聽得聚精會神,點頭說:“秦會昌他們家的親戚很早就移民海外了,留下來的秦家人本來只有秦會昌他們一家。不過后來素問嫁給何承堅,何承堅千方百計幫她尋找在國內的秦家人,其中就有秦致遠、秦致寧這兄弟倆,當時也在孤兒院里,不過是在南方的另外一家孤兒院,不是秦氏孤兒院。”
“何承堅還幫他們跟國外的秦家人取得了聯系,這兄弟倆自己應有的那一份遺產應該也拿到了。”
顧念之“哦”了一聲,“我猜也是這樣。其實溫守憶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秦致寧挺喜歡她的,她如果跟秦致寧在一起,絕對是嫁入豪門啊!”
“可惜她看不上秦致寧。”路近搖了搖頭,自己舀了一勺絲瓜蛋花湯,“她眼里只有何之初。跟她媽一樣,得不到就不罷手。”
路遠放了心,說:“我看秦致寧的眼光不怎么樣,這種人智商一般也有問題,念之你可得看清楚了。”
顧念之抿嘴一笑,說:“多謝路總提醒。”
三個人吃完晚飯,顧念之回自己的套房繼續整理卷宗。
路遠端著一杯普洱茶來到她房間里,笑著問道:“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顧念之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說:“……路總你不生氣了吧?”
路遠擺了擺手,笑瞇瞇地說:“本來就是逗你的。”
她坐回自己的書桌后面,一邊打字,一邊問道:“路總覺得,我這個有罪推定,應該從哪個方向入手?”
她已經有秦家人的體檢報告,可這最多證明說秦素問的“先天性心臟病”是站不住腳的。
路遠深思道:“……我還記得,秦素問大律師的心臟在她車禍以前好像沒有問題。”
顧念之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車禍前沒有問題,是什么意思?有她車禍之前的體檢報告嗎?”
路遠搖了搖頭:“幾十年前了,怎么可能還有當年的體檢報告?——我是聽你父親說的,我記得那是秦素問大律師在一次出庭回來的路上,可能太累了,突然在車上暈過去了。送到醫院之后,診斷就是先天性心臟病導致的心臟血管畸形,血液供氧不足,所以暈厥。”
“你父親知道這個診斷結果,嘀咕了幾天,說,如果秦素問有先天性心臟病,她根本熬不過那場車禍,更熬不過車禍后的燒傷復原治療。”
顧念之聽了這話,如同醍醐灌頂,大大的“啊”了一聲,驚喜地說:“我知道該從什么方向入手了!”
這是今天的第一更:第1860章《有罪推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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