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什么。”
想起夢里的內容，是她絕不能透露的存在，申屠貴妃矢口否決的時候，語氣與心里難免帶上幾分心虛。
是么。
秦帝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目光，卻不自覺幽深了許多。
怎么他在她夢間囈語的時候，從她嘴里聽到了“小姐”兩個字呢？
她的小姐……
秦帝腦子里浮現起一個很久很久都不曾出現過，卻好像深刻到骨子里的名字：
申屠瑤光。
那個擁有著秦國盛京申屠家族嫡系尊貴血脈，性格明烈快意高高在上的女子，從不肯向他低頭。
他從未遇見過申屠瑤光那樣能夠令人又愛又恨的女子。
在遇到她之前，不曾。
在她死后，未有。
那年鳳儀宮大火，他與她，不復相見。
秦帝想，他并不是一個喜歡緬懷過去的人，他這一生只會往前看，得到的他抓緊，失去的他不可惜，徹徹底底的現實主義者。
這些年來就連想起那個人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可是秦帝發現，只要想到“申屠瑤光”這四個字，那些關于她為數不多的回憶，竟然每一幀都鮮明無比。
申屠瑤光那樣的女子，只要遇見，便很難忘懷吧。
秦帝心里默默的嘆了口氣。
申屠貴妃垂著睫毛，有些心虛不敢看秦帝的眼睛，因此錯過他臉上那一閃而逝的復雜情緒。
申屠貴妃貼心，曾經伺候申屠家尊貴嫡女的貼身婢女，伺候秦帝總是盡心盡力，只要在飛鸞宮里，事關秦帝從不假手于人。
她伺候秦帝穿衣——寵冠后宮的申屠貴妃，紆尊降貴做著宮婢的事情。
一襲明黃龍袍的九五至尊，渾身上下眉眼之間透露著一股尊貴凜然的氣勢，令人高不可攀。
申屠貴妃呼吸一窒，有一瞬間感覺離秦帝的距離很遙遠。
不知怎的，她喉間微微澀然，開口問道：“皇上今日下朝以后，可要過來飛鸞宮用膳？”
她主動邀請。
其實，誰都知道，整個秦國后宮如同虛設，申屠貴妃一枝獨.秀。
秦國在秦帝時期，皇權集中達到巔峰，包括曾經盛京四大家族都無法掣肘他，他已經不需要寵幸妃嬪以平衡后宮，因此很少去飛鸞宮之外的宮殿。
申屠貴妃以為，自己的邀請一定不會被拒絕。
誰知……
秦帝目光幽深望了她一眼，說道：“最近政務繁忙，今天會在御書房處理公文，今晚就不過來了。”
申屠貴妃抿了抿紅唇，嘴角浮現起一絲細紋，卻仍然是體貼的微笑道：“那臣妾就不打擾皇上，皇上操勞國事，但也不要累壞了身子。”
“嗯。”
飛鸞宮里，帝妃如同尋常夫妻一般叮囑話別，氣氛溫暖融洽。
但，金鑾殿上，一夜之間數位朝廷重臣彈劾太子贏戈的奏折，如漫天雪花般飛上秦帝的龍案！
太子青樓嫖妓，秦國儲君顏面何存？
太子縱容手下欺男霸女，侵占良田。
太子一黨在西北十二郡治理水災時，某某某貪墨賑災銀子，中飽私囊……
整個朝堂，風云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