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二娘子曾矢口否認見過這三張方子。
理由是,當初孤兒寡母能活下去已經很不容易,亮出寶物等于自尋死路——慕二已經為此付出代價了。
現在慕云晗已有能力支撐起來,就該給了她。
她才是慕氏的嫡長女,它應該是她的,而不是屬于別的什么人。
慕云晗緊緊攥著這張白綾,心里已經有了計劃。
她要盡快殺回瀾京,要盡快站穩腳。
總有一天,在外漂泊的慕二娘子能堂堂正正地回到她們身邊,再堂堂正正地坐在慕府里,當家做主。
她要慕氏所有人都拜在慕二娘子面前,尊稱一聲“夫人”。
慕云晗抱著這樣的想法,依次去探望慕安和慕櫻。
大概是太累太悲傷,她又回來了,兩個孩子晚飯都沒吃,就這樣睡著了。
所幸睡得很安穩,也沒有生病什么的,只是慕櫻時不時還會在夢里抽泣一聲。
小米噘著嘴:“姑娘您倒是所有人都顧過來了,怎么就不顧顧您自己呢?您曉得自己現在是什么樣子么?臉比紅棗還要紅!再這樣,您是想徹底病倒給誰看?”
慕云晗拍拍小丫頭的肩,聽話地回去休息。
桌上放了一碗溫熱的小米粥,配著精致的醬菜,另有一碗黑黝黝的湯藥。
仆婦陪著笑:“是隔壁顧阿婆送過來的,說是請姑娘務必吃完再睡。”
慕云晗想起從前那些日子,她重傷未愈,住在顧家,顧神婆也是這樣精心照料她的起居。
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格外溫暖。
她很認真地把飯菜和藥吃完,泡了個熱水澡,昏昏沉沉躺上床。
不知什么時候雨停了,房檐上滴落的雨水滴答入夢,她卻不再害怕,不再煩躁。
不過就是幾滴雨而已,倘若這一關都過不去,將來她還怎么面對顧漪瀾和慕蓉?
舊賬未消,又添新賬,這筆賬,她一定要找慕蓉拿回來。
半夜時分,她發起了高熱,冷得蜷在被窩里發抖,恍惚中察覺到身邊有暖意傳來,不冷不熱,剛好。
她就往那處靠過去,緊緊挨著,恨不得菟絲一樣纏上去。
微涼的唇輕輕印上她的唇,牙關被撬開,苦涼的藥又一次入口。
她嗚咽著,想要掙脫,卻像一條砧板上的魚,被緊緊按住,紋絲不得動彈。
她被捏著鼻子,無可奈何地將那嚼碎的藥盡數吃下去,藥入喉中,微涼,咽喉里的灼燒之感像火一樣被澆滅。
待到藥吃完了,她便被捉著手,禁錮著雙腿,被一點點地吃下去。
薄汗生出,寒涼消散,另一種熱卻又生了出來,從血管里一直往外燃燒,幾乎要將她整個人燒焦燒透。
她呢喃著:“少爺,阿麟,別……”
把她對他所有的稱呼全都叫了個遍,既想趕他走,卻又想要他的陪伴和安慰。
身旁的人照舊沉默寡言,只做不說。
昏昏沉沉之間,奇怪而陌生的感覺潮水一般襲來,毀天滅地,慕云晗緊緊抓住他的手,顫抖著。
他也在顫抖,卻是堅決地停下來,抱緊她,不停親吻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