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就連他什么時候走都不知道。
慕云晗將手撐在窗臺上,一任夜風吹干淚痕。
銀壺里的水沸騰起來,發出“噗噗突突”的聲音,吳彥莊驚醒過來,手忙腳亂去提,卻被燙著了手。
銀壺砸落下去,水盡數潑在炭火上,“刺啦啦”一聲,白霧柴灰沖天而起。
錦繡快步而入,低眉垂眼地收拾。
慕云晗轉過身叫住她:“重新換爐子換水換壺。”
待到新的爐子和水壺送進來,她已經恢復了正常。
沉默著燒水燙杯,將碧綠的菊花瓣沖泡入茶:“你肝火上涌,來一杯菊花如意茶清肝明目。”
她沙啞著嗓子,長睫水潤,鼻頭泛著紅色,手仍在顫抖,差一點倒灑了水。
“對不起,您自己斟茶吧。”她索性往后一仰,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
吳彥莊沉默著喝完茶,輕聲道:“你還要入京嗎?”
“我大概會先去一趟邊境,侯爺可有合適的人介紹?”慕云晗語氣清淡,仿佛是說要去郊游一樣的輕描淡寫。
吳彥莊卻從中聽出了堅決的味道。
他有些羨慕地說:“其實你可以再等等。”
慕云晗輕聲說:“我已經等了一年半還要多。”
顧鳳麟走的時候是春末,現在已經是第二年的初冬。
再等,就是兩年了。
她其實不知道,他能活多久。
不過她想,在他臨死之前,她是一定要陪著他的,他應該也一樣。
至于報仇那件事,可以緩一緩。
活得久了,經過的事多了,認識的人多了,就會貪戀這世間的溫暖和美好。
比如說,慕二娘子還在的時候,她不覺得怎么樣。
可后來,她就經常夢見慕二娘子,經常會想慕二娘子。
可惜,她再也沒有見過慕二娘子,更沒有聽到過一星半點消息。
吳彥莊有些后悔告訴慕云晗這件事,不過他想,倘若她不是這樣的女子,大概也不會讓他念念不忘。
他輕聲說道:“沒錯,我在那邊有個師兄,邊境那一片還能說上幾句話。我這就給他寫信。”
慕云晗把筆墨紙張盡數搬過來,守著他寫。
吳彥莊很快寫好了信,起身道:“我該走了。已經入冬,邊境嚴寒,你要過去,必須好生準備一下,不然可能會被凍死。”
“放心吧,我不會冒進。至少也要把這里的事安排妥當再出發。只是又要有勞侯爺幫我看著了。”
慕云晗不讓他走:“不管如何,飯總是要吃的,我沒你想象的那么沒出息。”
一煮江湖,其實就是將很多種肉菜、蔬菜之類的菜品放在一只銅鍋里煮。
湯底是用慕云晗莊子上給蔬菜除蟲的雞熬的,另外加了羊骨、牛骨、排骨,不歇火地熬上一天一夜,才敢拿出來做湯底,鮮香無比。
熱氣騰騰地吃著,就著瓊漿酒或是玉液酒,可以從秋天一直吃到春天,暖胃養身。
酒菜上來,卻是沒人有心思品嘗這美味,吳彥莊略動了幾筷子,喝了兩杯酒就告辭離去。
慕云晗目送他離開,問燕娘子:“姐姐又是有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