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在康叔等人反應過來,箱子倒在地上,沒有上鎖的蓋子翻開,里頭的東西稀里嘩啦落了一地。
全是金屬制成的各種器械,包括中空的銀制針頭,鋒利的小刀,固定手腕腳腕用的鐐銬等等。
慕云晗心里一片冰涼。
她想起自己臨死前被放干血液的那一幕。
她不動聲色地用腳扒了扒,果然從下方看到一個銀制的大罐子,這是用來裝血的。
“人死了,就放不出血了,你們拿這些東西放在這里,卻不動手,是什么意思?”
慕云晗難掩心中憤恨,索性帶了怒容。
康叔一邊使人收拾東西,一邊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的神情,說道:“還不到時候。
聽聞夫人學醫,想必也知道,人體機能衰弱之后,血液流動不暢,不好放血。
但我們有秘藥,只要灌下去,只要人還活著,就能放出來。
每天照舊取血制藥,多活一天就能多制出供一個子弟使用三天的藥。
所以,不到最后時刻,不走最后一招,這也是為了族里著想。”
慕云晗一陣氣血翻滾,恨不得一把火燒了這里。
藍袍夫人說得沒錯,顧氏、慕氏不該存活于這世間,都是怪物。
她一定要找到有關顧氏、慕氏先祖的秘密,找到源頭,徹底解決這件事。
外頭傳來一陣喧嘩聲,有人叫道:“走水啦,走水啦!”
康叔連忙往外跑,跑了幾步又猶疑地看向慕云晗:“夫人……”
慕云晗道:“去吧,我在這里等你。”
康叔給看守的仆婦使個眼色,快步去了。
大小米上前,和幾個仆婦東拉西扯,慕云晗坐在榻旁,靜靜地看著那白發蒼蒼的老婦人。
想必她年輕之時也曾風光過,前呼后擁,風華絕代。
她肯定不會想到自己會有今天,被人物盡其用。
一只手緊緊攥住慕云晗的手。
慕云晗嚇了一跳,隨即不動聲色地挪一挪身子,擋住仆婦的視線。
榻上的老婦人睜開眼睛,與她四目相對。
雖老矣,雖病重,然而老婦人的目光仍然銳利明亮。
她無聲地翕動嘴唇:“殺了我,成全我。”
幾十年的幽居,毫無尊嚴,不是作為人活著,甚至不如牲畜,生不如死,怎能無恨。
慕云晗鄭重點頭。
老婦人如釋重負,拍拍墊褥。
慕云晗飛快地往里一掏,摸到薄薄一張紙條。
若無其事地藏好紙條,將一顆丸藥塞給老婦,看她服下,起身走到一旁,佯裝研究那些工具。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幾個呼吸之間。
領頭的仆婦已經不耐煩地推開大米,趕了過來。
然而老婦仍然昏睡不醒,慕云晗神色若常,并沒有任何不妥。
仆婦很仔細地查驗過老婦人的呼吸脈搏,確認一切正常之后,才又堆了笑容:“這里到底不怎么好,不如請夫人移步,外間喝茶如何?”
慕云晗從善如流:“可以。”
她給老婦人的是一種慢性毒藥,可以讓人在昏迷之中平和地死去,不會有任何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