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皇后壓著嗓音,聲色俱厲,可是突然間卡住了。
倘若顧氏、慕氏真有法子解了慕云晗的難題,顧鳳麟也不至于落到這個地步。
可她不想承認自己的錯誤,咽了一口口水,艱難地道:“再退一步說,即便不是慕云晗,難道就不會有其他慕氏女了?
聽說慕云晗有個妹妹,或許是那個小丫頭混進來了也不一定呢,雖然沒聽說那丫頭有天賦,或許是故意隱瞞呢。
總有原因的,本宮是為了查案,也沒把他們怎么著,嚇著了磕著了還派了太醫,還要怎樣?”
老宮人不出聲,低著頭只是嘆氣。
齊皇后的聲音越來越小,她將手蓋住臉,沉默下來。
老嬤嬤說得對,她太急了些,齊皇不高興了。
雖然他叫她去查,實際一直都在冷眼旁觀,看她怎么做,在做些什么。
他在她想對慕二娘子和新生下死手的時候阻止了她。
他讓茍宦官傳話,讓直接取鄒氏姐妹的血送去碧云宮。
從而將慕二娘子、東陽侯從這件事中暫時剝離出來,不叫那二人跟著受罪。
她想起了齊皇的多疑,想起他冷冷淡淡的表情,深不可測的眼神,忍不住寒從心起。
“可我真的覺得我沒錯,我的直覺告訴我,就是那個香囊出了問題,就是慕氏女在中間搗鬼。我是為了陛下著想,我沒有其他壞心。”
齊皇后抓住老嬤嬤的手,不安又委屈:“嬤嬤,但愿江家列祖列宗的在天之靈保佑我,證明那兩管血有問題,證明我是對的。”
老嬤嬤輕輕將她擁在懷里,低聲道:“可憐的娘娘。”
生在那樣的人家,背負這樣的姓氏,注定這一輩子都不會得到齊皇的真心和寵愛。
與此同時,碧云宮內。
污濁潮濕的空氣如同一層厚重粘稠的漿汁,緊緊地包裹在人臉上、身上,黏糊糊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關押顧明月的牢房內燈火通明,牢房外面站滿了人。
碧云宮總管事和田四季等人俱是面色沉重,小心謹慎地立在一旁看蔓芬做事。
蔓芬親自將血液分成兩份,倒在敞口的瓷碗中,放在鐵柵欄外,拿了扇子使勁地搧。
鐵柵欄內,顧明月拖著鐐銬,死了一樣地平臥在地上,厚厚的繃帶纏滿了她的胸部。
蔓芬搧了一回扇子,見沒什么動靜,忍不住焦躁起來,用扇柄使勁敲鐵柵欄,發出“哐哐哐”的聲音。
作為齊皇后的心腹大宮女,她當然曉得這兩管血有事沒事,對于主子有多大的影響。
終于,顧明月不堪騷擾,眼皮睜開,眼珠子遲滯地轉了兩下,看向蔓芬。
蔓芬一喜,將瓷碗往柵欄中遞,叫道:“顧娘娘,顧娘娘,奴婢給您送解藥來了!”
“嘩啦”一聲,鐵鏈暴動,暗紅色的影子風馳電掣一般直撲過來。
蔓芬只覺得眼前一花,手臂便是一陣劇痛,身不由己往前撲去。
再接著,一聲脆響,手中瓷碗跌落在地,脖頸已是被一只冰涼冷硬的手緊緊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