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晗看慕二老爺夫婦神情,猜他們大概都是認為,慕蓉和她的胎兒是被顧鳳麟殺死的,覺得此人暴虐無人性,所以很害怕很忌憚。
她也不替顧鳳麟解釋,和氣地道:“二老放心,我們會很好的。”
慕二老爺嘆了一聲,伸出一根手指擦去眼角的淚光,遞一本薄薄的書過去:“你要的慕氏家訓。”
慕云晗如獲至寶,愛惜地捧在手中:“我會小心愛護的。”
慕二老爺擺擺手,疲憊地道:“我有些累了,先去歇歇。”
慕云晗識趣地告辭離開。
回到住處,就迫不及待地打開這本家訓看了起來。
按她想像,這本書傳承了這么多年,想必用詞什么的肯定會很古舊艱澀。
誰知,遣詞用句淺顯直白到不能再淺顯直白。
通篇看下來,開國女侯主要表達一個意思。
順勢而為,不必強求。
慕云晗不能茍同。
意思是說,哪怕就是死在眼前了,也該死就死了吧,不要有怨恨,也別去做什么。
這太坑了。
難怪這么多年以來,慕氏根本沒有人聽她的。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
慕云晗不甘心地將書頁翻了若干遍,妄圖找出點什么。
慕櫻過來湊熱鬧,突然道:“姐,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書冊不對?”
慕云晗訝然:“怎么不對?”
慕櫻道:“我這些天跟著先生學字畫,先生教我們辨認紙張,說到要怎么認出古字畫,不被人欺騙……我看這個紙,不像是有將近兩百年的樣子。”
慕云晗一凜。
當初她和慕老太爺等人斗法,就是在紙張筆墨上找到的突破口。
現如今,她居然也走入泥淖而不自知。
她當即命人準備車馬:“我要去訪客。”
她要去拜訪黃石老人和放澹山人。
這兩位老人是書畫金石方面的大家。
當初她之所以能首戰告捷,當眾揭露慕侯府貪財欺人的丑惡嘴臉,很大程度上依仗了他們在古字畫鑒賞上的造詣。
慕云晗的運氣很好,恰好兩位老人坐在一起喝茶品鑒字畫。
只是不太樂意見她,畢竟這二人是蒙相的好友。
慕云晗也不著急,和門子說道:“就說我手里有開國女侯留下來的真跡。”
過了沒多久,門子出來請她進去。
慕云晗畢恭畢敬地行禮問安,放澹山人倒也罷了:“拿來我看。”
黃石老人卻是有些別扭:“你這個丫頭沒什么良心。”
慕云晗假裝沒聽見,她和蒙家的事,豈能是一句有良心、沒良心就能說得清楚的?
可隨即,兩位老人看到她拿出慕氏家訓,眼睛就直了,若不是擔心毀掉寶貝,恨不得立刻搶過去。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兩個老人臉上的神情已經從欣喜變成了凝重。
黃石老人嚴肅地道:“你這個東西哪來的?”
慕云晗道:“我二叔給我看的。”
放澹老人便道:“這不是真的,這東西至少比開國女侯年輕三十年。”
黃石老人道:“女侯過世之后三十年才有了這種花溪紙,墨雖是古墨,卻不是女侯慣用的松膠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