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深知道季暖在這種環境下會更懂事,她有分寸。
她不想給人添麻煩,他也就不再多說,只捏了捏她剛睡醒還有些惺忪的小臉:“去洗漱,吃些東西。”
這時外面有人叫了他一聲,像是有人在喊“墨先生”,他又看了季暖一眼,見季暖已經轉身去拿封凌幫她準備的牙膏牙刷了,才轉身出去。
季暖出了倉庫,正在對著旁邊的草地刷牙,忽然聽見密林里傳出一陣巨大的聲音,震耳欲聾,驚的她手一抖。
墨景深剛去幫她拿了一碗粥過來,聞聲將手中的東西放下,往密林的方向走。
季暖剛想叫住他,但她嘴里塞著牙刷,白色泡沫粘在嘴角,忙又喝水漱了兩下口,再轉身時墨景深已經走遠了。
“墨太太,你別過去。”見季暖要跟上去,封凌快步過來按住她的肩:“是密林里的大片雷區被引爆,會有接連的爆炸聲響起,你不用管。”
“那他們這是去干什么?”季暖直覺墨景深剛才的眼色忽然一沉,應該是發生了什么事。
接著她就看見基地里的二十幾人正急匆匆往密林的方向跑去,他們都穿著統一的黑色的那套衣服,腰間有刀有槍,看起來神情嚴肅,而且前面的幾人還穿了防彈背心和防爆盾,這場景看起來和昨天在營寨腹地里一樣的嚴肅緊張。
南衡已經不知去向,在那些人前面為首的人正在下著命令。
季暖問:“里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昨晚聽說他們的頭領,就是那個叫阿吉布的逃了?”
“是逃了,但他們也逃不出這個密林。”封凌現在也盡量做到不去隱瞞季暖,免得她胡思亂想,直接說:“但是沒想到阿吉布老謀深算,他們早就在洞里薩湖另一邊的村莊里綁走了八個孩子,把他們關在密林后方的一處雷區附近,現在他們的人逃不出來,但卻用那些無辜孩子的性命相威脅,要求我們放他們安全離開密林,否則那幾個孩子就會……”
“八個孩子?”季暖皺起眉。
“是,那些孩子平均年齡都沒超過六歲,已經在里面關了幾天了,暫時還不知道那些孩子現在的情況怎么樣,但是剛才南衡的消息傳過來,說有一個孩子為了逃跑而誤闖進雷區里,導致那一整片雷區都炸了起來。”
“那孩子呢?”
“……死了。”封凌的聲音沉了沉:“死了一個,還有七個……”
平均年齡不滿六歲的孩子,這些人究竟是有多喪心病狂,居然抓來這么多小孩子來留作為他逃命的后手!
一群無辜的小孩子,又是因為他們和阿吉布那伙人之間的糾紛而被牽連了進來,他們的確有責任去把那些小孩子救出來。
季暖正想著,墨景深已然走了回來,目光掠過她落在封凌身上,最后又看向季暖:“洗漱完就去吃東西。”
看見他的神色,季暖直接道:“你要和他們一起進去?”
“嗯。”
“可你還有傷!不能亂動!何況南衡還有基地的人,包括恩特警官帶來的人已經夠了,你沒有必要去——”
“阿吉布的目標是我。”
季暖的聲音一下子就哽在了里,想說話,現在他卻已經沒時間再多說,只示意封凌帶季暖回倉庫里的隔間。
季暖聲音緊繃:“你身上有傷——”
墨景深看她一眼:“很快那些孩子的命都要沒了。”
季暖的耳邊募地響起剛才那陣爆炸聲,想到那個無辜的孩子被活活炸死的景象,只覺得全身的血都像在瞬間逆流。
她有些呼吸不上來。
雖然知道那些無辜的孩子是因為他們而被牽連,雖然知道墨景深不可能坐視不管。
可她心里還是有一個自私的角落,想讓她開口,求他不要去。
頓了頓,季暖道:“我跟你去……”
“你留在這。”他斬釘截鐵的打斷她:“封凌,看住她。”
“可是你現在傷成這樣,我跟著你去,我也許還能……”
“你給我老實的呆在這里,哪都不許去。”
短短幾個字,是前所未有的嚴厲,墨景深面無表情盯著季暖,近乎于命令。
季暖滯在原地,沒動。
墨景深給封凌了一記眼色,封凌直接去拉住季暖的手。
季暖開口想說什么,可最后也只是閉上嘴,一句話也說不出。
墨景深轉頭向那群人的方向走,走了幾步時,忽然側首道:“好好呆在這,不要受傷。”
距離墨景深他們乘直升機飛進密林,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接連的爆炸聲響起,不知道是哪里的地雷被踩到,也不知道是哪一方開了槍。
在這里,季暖只能聽得見密林里面似乎有各種轟鳴的聲音,其他的一概不知。
她不受控制的跑出倉庫,向里面望,封凌這會兒也比較沉默,沒像平時那樣一直安慰她勸她,顯然阿吉布就在危險的雷區附近設下埋伏,這種不是為人的埋伏,而是不可抗力的滿地炸彈,再厲害的人都很可能難以抵抗這種步步驚心的危險。
季暖最擔心的是墨景深,而封凌要擔心的人,除了墨先生之外,還有南衡,和她出生入死過的那群兄弟。
季暖想起昨天墨景深睡覺之前,去幫她將電風扇的開關調到最低檔,直起腰來的時候,疼的身子一顫,險些沒站穩。
這種樣子,他進去,要怎么救那些孩子?
她忽然轉眼看向封凌:“自己最在乎最擔心的人在這里面,是不是寧可自己也能跟著一起過去,哪怕一起粉身碎骨,也比一個人在外面擔心要好。”
封凌頓了頓,明顯是被季暖給說到了心里去,卻還是淡道:“墨先生吩咐,我必須看著你,你哪都不能去。”
季暖看向停放在不遠處的一架小型直升飛機,又看了眼封凌腰間的那把鑰匙,忽然勾了勾唇,意味深長道:“我開車的車技還挺好的,方向掌控向來很靈活,聽說這種直升飛機的駕駛方式不像民航客機那么復雜,你說,我能不能開得起來?”
“墨太太,你別沖動。”
“封凌,我男人在那里。”
“不行。”
“你男人也在那里。”